袁紫萧才说了一个字,就再也隐忍不住,孩子般哇一声哭了起来。
婼媱手指渐渐收紧,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些,不要一进宫就树敌,可骨子里的那股子倔强不允许她当缩头乌龟。
婼媱直起身子对玲珑和青檀道:“姑姑,今日之事也并非紫萧一人之过,喜鹊的确也说了凌煜君身有异香之事。”
“你!你血口喷人!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喜鹊恶狠狠瞪向婼媱,那眼神似乎下一刻就要把她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一般。
婼媱静静看着她,微微一笑:“我相信两位姑姑自有明鉴。”
“够了!”
玲珑用力的一拍桌子,“通通都给我闭嘴!既然如此,紫萧和喜鹊二人各打二十版,其他人各打十板,以儆效尤。若今日之后还有此事,可就不是打板子那么简单了,你们就准备卷铺盖滚出宫去吧。”
言毕,几个宫女在屋外空地上摆上长条板凳,将人拉到凳子上,拿起又粗又硬的木板,开始行刑。
第一个挨打的是袁紫萧,木板刚一落到她屁股上,她就忍不住叫出了声,凄厉的声音将另外一个厢房里的宫女们也引了出来。
青檀斥道:“看什么看!都回房睡觉去。”
宫女们福了福身,转身要回房,玲珑却叫住了她们。
“慢着。你们也过来看看违反宫规会是什么下场也好,这次她们犯错所以挨板子,下一次,或许就是掉脑袋了。”
胭脂吓得小脸都白了,她拉了拉喜鹊的袖子,“喜鹊姐姐,这可怎么办?”
喜鹊也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她咬了咬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行刑的宫女拉到了长凳边上。
“姑姑,玲珑姑姑,饶命啊。我身子弱,这二十板子打下去,只怕也没了半条命。求求你们行行好吧。”
喜鹊突然挣脱束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到玲珑跟前抱着她的腿苦苦哀求。
玲珑嫌恶的一脚踹开她,“不懂规矩,再追加五大板。”
喜鹊一听这话,整个人彻底蔫儿了。一旁的胭脂突然白眼一翻,整个人晕倒在了另一个小宫女怀里。
“玲珑姑姑,胭脂晕倒了。”
玲珑往胭脂的方向看了一眼,语调极为波澜不惊。
“晕了?来人,用凉水把她浇醒,想装晕来逃避责罚,我看你们还是别做梦了。”
一个时辰后,涉事宫女才全部行刑完毕。
行刑的宫女们累得胳膊发酸,木板也打断了好几根。有的木板上面沾染了血,看上去直让人发抖。
陈家虽对孩子们采用放养政策,但婼媱好歹也是出生大户,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每次阿爹拿着藤条作势要打她,其实也不是要真打,不过吓唬吓唬她罢了。
如今被痛打了十大板,屁股基本已经开成了豆腐花,稍稍一动就一股子钻心的疼,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
比她更惨的是被活活打了二十大板的袁紫萧和喜鹊,尤其是袁紫萧,趴在炕上脸色煞白,还特别委屈的掉着泪。
婼媱艰难的给她上了药,又拿帕子小心翼翼的给她拭泪。
“你别哭了,这样只会耗损你的力量,不利于你身体的恢复。”
袁紫萧吸了吸鼻子,满脸委屈的说:“可……可我就是忍不住。”
婼媱还准备劝解她两句,只听通铺的另一头胭脂冷哼道:“惺惺作态!某些人何必在此假慈悲,要不是因为她假装好人强出头,我们会全部被连坐吗?惩罚紫萧不就一了百了了。”
此话一出,其他宫女纷纷附和。
“就是,我们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凭什么也跟着挨打?”
“这种人啊,咱们往后还是躲远点好,万一她犯了错殃及我们这些池鱼就不妙了。”
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却一个两个都是能言善辩的,语气也太尖酸刻薄了些。
婼媱放下手里的药膏,冷笑道:“你们以为姑姑今日为何惩罚我们,真的仅仅是因为妄议后宫之事吗?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还因为你们刚才相互推诿,敢做不敢当。我们是一批入宫的,理应团结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天挨了这十板子,姑姑是让我们长记性。若大家还不团结,往后挨板子的机会多着呢。”
宫女们一听这话,都不做声了。
挨了二十板的喜鹊趴在炕上奄奄一息,却还不忘用恶毒的眼神死死盯住婼媱。她暗暗发誓,往后绝不会轻饶这个爱管闲事的臭丫头。
夜深了,宫女们也没力气再吵。小姑娘们都只能屁股朝上趴着睡。厢房里哀嚎声和呻吟声不绝于耳。
婼媱静静趴在自己的床位之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挨了打,但新晋宫女们第二日一早还是得老老实实起床学规矩,天还未亮玲珑姑姑便来催促她们起床了。
婼媱虽学艺不精,但起码也有点功夫底子,身体较之昨日已经好多了。
见袁紫萧还睡着,婼媱伸手推了推她。
“紫萧,快起来了。”
趴着的人毫无反应。
“紫萧,快点,时辰不早了。迟到了姑姑该罚了。”
袁紫萧哼哼了两声,然后没了动静。
婼媱瞧了她一眼,发现小姑娘满脸通红,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烫得惊人。
“天啊,你发热了。”
婼媱企图翻动袁紫萧的身子,才轻轻一碰,她就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看来是不小心牵动患处了。
“紫萧,紫萧……”
婼媱轻拍了几下袁紫萧的面颊,毫无反应。
她跳下炕,边套上外衫边冲门口的玲珑喊:“玲珑姑姑,紫萧她昏迷不醒,身体烫得厉害,您快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玲珑瞥了炕上的袁紫萧一眼,冷淡道:“知道了。这不关你的事,快洗漱了去前厅集合。”
“是。”
婼媱担忧的看了袁紫萧一眼,拿着盆子洗脸去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今日教习嬷嬷教授的是宫廷礼仪。
“在皇宫之中,要站有站姿,坐有坐姿,无论是走路还是给主子行礼,都得有章法,有规矩。”
教习嬷嬷走到婼媱跟前,“你,抬头,挺胸,收腹。屁股别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