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掌事见鸳鸯来了,立马狗腿的迎上去,摇曳着肥胖的身姿满脸堆笑:“哎哟,鸳鸯姑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外头天寒地冻的,快快,屋里坐,我给您倒背热茶。”
鸳鸯扶了扶梳得一丝不乱的发辫,不屑的说:“你们这儿能有什么好茶,免了吧。”
“我新得了一些橘子,不如放炭火上烤了给您吃?”
哼,橘子。别看这大冷天的水果少,就连西域进贡来的西瓜葡萄她们昭阳殿都不知有多少,谁还稀罕她的橘子?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鸳鸯不耐烦的推开献殷勤的汪掌事,趾高气昂的说:“婼媱呢?要她滚出来见我。”
汪掌事连忙四下找人去叫婼媱,谁知人都去看俊俏的东平王了,院子里空落落的不见半个人影。
鸳鸯眉头皱起,冷哼道:“汪姑姑,原来你平日就是这样管理掖庭的啊,不晓得我把此事报到尚宫大人那里,她会怎么说。”
汪掌事吓得脸都白了,忙自己进屋去寻婼媱。
婼媱从晾衣房里走出来,落落大方的站到鸳鸯面前,朝她行了一礼。
“不知鸳鸯姑姑有何吩咐?”
鸳鸯哼道:“婼媱,你真真是好大的架子。我叫你去昭阳殿你不去,还非要我亲自过来请你吗?”
汪掌事一听这话大为震惊,一把拉过婼媱,“婼媱,我之前不是通知你去昭阳殿找鸳鸯姑姑了吗?你没去吗?那你方才出去那么久是干什么去了?”
婼媱淡淡瞥了眼急忙撇清自己的汪掌事,满脸委屈的说:“鸳鸯姑姑召见,奴婢哪里敢不去?奴婢方才的确是去了昭阳殿,可没见到鸳鸯姑姑,所以就回来了。”
“一派胡言!”
鸳鸯额角青筋直跳,她指着婼媱对一众婆子吩咐道:“把她给我绑了,带回昭阳殿去!”
几个婆子领命,满脸凶恶的冲过来,卷起袖子就要去抓婼媱。
“慢着。”
婼媱声调不高,语气却很是坚决。
她轻蔑的瞧了鸳鸯一眼,“鸳鸯姑姑,您要把我绑回昭阳殿总得有个说法吧?我是掖庭的人,您要是觉得我这个人挺不错,想把我要去昭阳殿伺候,理应和尚宫局打招呼。就这么胡乱把我绑走,知道的说鸳鸯姑姑您惜才,不知道的还以为鸳鸯姑姑你不把尚宫大人放在眼里,藐视尚宫局,藐视皇恩。”
“你!”
鸳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婼媱的手筛糠似的狂抖不停。
“你这牙尖嘴利的小蹄子,看我今天不拔了你的舌头!去,给我拿刀来!你们两个,把她给我绑住了。”
婼媱眼见着银晃晃的刀已经被递到了鸳鸯手中,她再傻呆呆的站着任人宰割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她一个回旋踢,猛地踹开那个扑上来的婆子,然后一掌拍开另一个,一跃,跃到了浣衣池中央的木桩上。
在场的人没想到婼媱竟然会功夫,全都瞠目结舌。掖庭的女工们没能看到东平王的真容,全都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谁知一踏进院子就看见了这么精彩的一幕。
小莲嘴张的几乎能放下一个梨,她不由自主的拍起手来,“哇!婼媱姐姐好棒!”
莲嫂一把堵住小莲的嘴,“你作死啊?快闭嘴!”
小莲口不能言,一双大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瞧着婼媱、
鸳鸯对婆子们大叫:“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去把她给我抓下来。”
“是。”
婆子们走到浣衣池边,心一横,眼一闭,踏入了冰凉刺骨的池水里。
等她们千辛万苦的走过来,婼媱又轻轻一跃,跳上了一旁的水车。
她脚下踩动水车,水车下的婆子们被溅了满身的水。
一片哀嚎声里,婼媱孩子似的拍手大笑起来。
鸳鸯一张白净的脸气成了猪肝色,她一把推开脚下踉跄的婆子,“没用的东西,让开。”
说着,鸳鸯沿着水车往上爬,就在手要触碰到婼媱脚底的时候,婼媱又是一跃,踩着鸳鸯的背,轻巧的落到了地上。
婼媱想,幸亏她轻功学的不到家,否则她一定跑到屋顶上去,累死鸳鸯和这帮婆子。
掖庭里正满院子的人仰马翻,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粗粝的男声:“圣旨到!”
众人一愣,纷纷跪下接旨。
宣旨的小官看了眼浑身脏水的鸳鸯和一众婆子,面露鄙夷之色。
他打开明黄色的绢帛,高声道:“掖庭宫女婼媱接旨。”
婼媱?
众人不由吃惊的望向身后没事儿人似的婼媱,婼媱施施然走上前,恭敬的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掖庭宫女婼媱即刻前往流云殿任七品女官,随身侍奉乔蔚郡主。钦此。”
“谢陛下隆恩。”婼媱恭敬的磕了个头,双手高举于头顶接过了圣旨。
那清俊的宣旨官上下打量了婼媱一番,语气里隐约有些醋味:“婼媱姑娘,你可是咱们史上第一个由陛下亲自发圣旨调配的宫女。”
婼媱喜上眉梢,看来她赌的那一局赢了,乔蔚那样的小丫头,你就得逆着她的毛摸。
“奴婢定不负皇恩,全心全意照料郡主。”
宣旨官点了点头,但似乎仍旧对婼媱不是很满意,小声嘟囔道:“也不晓得郡主瞧上了你什么?看上去实在是一般得很。”
婼媱呵呵陪着笑,问那宣旨官:“大人,我是不是即刻就可以收拾东西去流云殿了?”
“那是自然,切莫让郡主久等。”
话毕,那宣旨官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掖庭。
婼媱抱着圣旨回过身,恰恰对上了众人一张张茫然又不可思议的脸。
汪掌事捏了一把自己满是横肉的脸,满脸不可置信的说:“方才是圣旨来了?我掌管掖庭十几年,这里可从未到过圣旨。鸳鸯姑娘,我方才没听错也没看错吧?”
鸳鸯哪里还有心情理会汪掌事,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婼媱身侧咬牙切齿的说:“没曾想你还是个有能耐的,不过别高兴的太早,即便有了郡主这个靠山又如何?你别忘了,凌煜君才是这后宫之中最受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