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媱没辙，只能端起碗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她的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同心结了。
梁屹言看不过眼，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块蜜饯递过去，还不忘揶揄她：“喝个姜汤也至于这样？不晓得的还以为你喝的是什么穿肠毒药。”
婼媱接过蜜饯放进嘴里，甜滋滋的笑：“只要是你给的，就算是穿肠毒药我也一口饮尽。”
本以为梁屹言要对这极度没有技术含量的谎言嗤之以鼻，谁知他沉吟了半晌才道：“你方才说的话甚是悦耳，不如再说一次。”
婼媱自然不肯，“好话不说第二遍你懂不懂？”
梁屹言却是死皮赖脸，硬生生把耳朵凑过来，“别那么小气嘛，来，再说一次我听听。”
婼媱一把推开他的头，两人笑闹之间，小北走了过来。
“招了？”
梁屹言收起方才的玩世不恭，脸上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小北道：“那个光头咬舌自尽了。”
梁屹言脸上倒是没露出多少意外表情，婼媱却腾地站了起来。
“死了？”
小北点头，“死了。”
“那可怎么办？”婼媱求助的看向梁屹言。
梁屹言轻轻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淡淡道：“当着那几个的面开膛破肚检查，东西总是在他们身上的，藏不到别的地方去。”
婼媱闻言一抖，她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那会儿看案例，有不少贩卖毒品的罪犯都会把毒品用锡纸层层包裹起来，塞进肛门或是吞进肚子里来逃避安全检查。
这是一种很危险的办法，若有闪失藏毒者就会丧命，所以又说这些做毒品生意的人是行走在钢丝上的人。
梁屹言的猜测很对，既然他们这们特意分批出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既然掩人耳目，自然是从墓室里带出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们一出盗洞就被抓了，应该没时间把那东西扔掉，所以东西一定是藏在他们身上。小北已经派人搜过身了，一无所获。
不在衣袋鞋履之中藏着，那么只能在人的身体里面。
半柱香后，小北端着一个木盘走了出来。
木盘上装着一个淡黄色的物件，还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酸臭气。
“这是什么？”婼媱捏着鼻子显出满脸的厌恶神情。
梁屹言解释道：“是油纸。是用较韧的原纸涂上桐油制成的，这种纸耐折又防水。”
小北伸手打开层层油纸，里面露出一块浅褐色的东西，看样子是一块羊皮。
婼媱拿过羊皮一看，这羊皮边角很不规整，看样子是被人用刀子或是利器滑破的，从上面的文字看，应该是一大块羊皮的一小部分。
婼媱揉着额角，“其他部分在哪里？难道……”
难道在余下那三个人的肚子里？
四个人为了防止有人独吞宝藏去长公主面前邀功，或是为了避免被抓，所以干脆一人保存一部分羊皮，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轻易知道其中的秘密了。
梁屹言手指轻敲桌面，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你问问那三个人，看他们是打算自己吐出来还是割开他们的肚子把东西取出来。”
不久后，二楼房间里传来阵阵呕吐声，然后，小北端着木盘又走了下来。
婼媱逐一将油纸包打开，取出里面泛黄的碎羊皮。将四块羊皮拼凑到一起，刚好形成了一块完整的。
婼媱抬头看了眼梁屹言，只见他目光落在窗外滂沱的大雨上，悠闲地喝着茶，似乎对她手中召唤月女的秘密一丁点兴趣也没有。
婼媱问：“你不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吗？”
梁屹言笑：“我看这个做什么？”
婼媱不解：“得月女者得天下，这上面写了召唤月女降临的口诀，你不想知道？”
梁屹言终于转头看向婼媱，唇角漾开一抹邪魅。
“我要天下做什么？我只要你。”
婼媱一愣，继而抓起一旁的油纸包朝梁屹言扔了过去。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他们吐出来的油纸包塞你嘴里去！”
梁屹言嫌恶的躲开，拧眉骂道：“陈婼瑶，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怎么这么恶心？”
婼媱吐了吐舌头，沉下脸说：“梁三，这个东西你不想要，我也不想要，既然我们都不想要，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一把火烧了吧。”
梁屹言点了点头，“这样一了百了甚好，省得又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点火前，婼媱眨巴着眼睛再度向梁屹言确认，“你真的不想要？你看一眼嘛，万一哪一天你又想用它召唤月女了呢？”
梁屹言笑着摇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算了吧我的小祖宗，你行行好让我做一辈子闲散王爷吧。还是钓鱼养花开妓院比较适合我。”
钓鱼养花开妓院，听起来的确比做皇帝有人生追求多了。
婼媱将点燃的纸扔进火盆里，从此之后，世间便再没人会知道召唤月女的办法，招魂玉也成了一个只供观赏的摆设。
长公主做了这么多年的帝王梦，总算是碎了。
善恶终有报，老天不会这么轻易的饶恕她。
火光照亮婼媱的面庞，她静静看着那些羊皮全部烧为灰烬，心中却一点也不快活。
为了这招魂玉，她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他的四哥陈衍之，竹马苏祁都几乎成了废人，她最好的朋友飞鸢至今音讯全无。
而她，再也不是桐城陈家那个爱扮男装四处为非作歹的刁蛮小丫头了。
不过，这一切都还未结束，她会让所有伤害她家人毁坏她家园的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梁屹言吩咐小北处理掉那三个盗墓贼，婼媱却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毕竟他们只是靠这门手艺为生，不过想赚点银子才接下这笔活计，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就这么杀了他们，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梁屹言看出了婼媱的不忍，难得一见的细致解释道：“他们掘人坟墓也毁了不知多少古人墓葬，抢掠了多少他人的宝贝，有的甚至奸淫墓中的女尸，如今落此下场也算罪有应得。”
奸淫干尸，这种龌龊的事情他们竟也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