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收敛起平日眼里眉间的媚态和泼辣劲儿,认真的答道:“易容术乃医圣独门手艺,医圣归隐多年不问世事,三年前已经驾鹤西去了。他的大弟子也就是您的师父如今也逝世了。”
婼媱眨巴着眼睛看向梁屹言,没想到这个纨绔小王爷竟然是医圣的徒孙,难怪易容技艺如此高超,还是山野匹夫梁三的时候就骗了他们一路。
春花妈妈继续说:“医圣这门技艺只传了大弟子和关门弟子二人。说来也巧,医圣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乃陈家三公子陈景之是也。”
三哥?婼媱握住瓷碗的手一抖,抬眸看向春花妈妈。
梁屹言淡淡道:“陈景之两年前死于陈家那场大火之中,这是桐城知府亲自验过尸的,不会有错。”
“不过,属下查到陈景之有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叫福寿。”
春花从袖中拿出一张画像递给梁屹言,梁屹言接过一看,随手递给了一旁的婼媱。
婼媱接过画像瞧了瞧,这个小厮她是记得的,人不高,长相甚是普通,和那个闷葫芦三哥一个样,平日少言寡语的,不爱与人来往,也不爱笑。
梁屹言抬了抬手,示意春花说下去。
春花道:“这个福寿当年出门采办药材,侥幸逃过了一劫,后来便离奇从桐城地界消失了,也没有回主家去看上一眼。不过,有个陈家商埠的买办一年前在渝州城见过他,说他一夜暴富,在渝州置办了房产还取了一房貌美如花的媳妇。过得甚是逍遥。”
假设福寿是躲在暗处的“那个人”的手下,这些年一直被安插在陈家。
他偷偷向陈景之习得了易容术,又因为熟悉飞鸢、陈家老二陈谦之、老四陈衍之等人的神态和说话的声音,因此制作了与他们容貌别无二样的人皮面具,这才几次三番的骗了他们最亲近的人。
办了大事,“那个人”自然不会亏待他,给他大笔钱财,让他一夜之间飞黄腾达。
如果能找到福寿,顺藤摸瓜或许就能摸出“那个人”的底细。
婼媱这样想,梁屹言心中自然也有数得很。
他对春花道:“你们先在暗中盯着,切勿打草惊蛇。”
“是,主上。”
等春花妈妈拿着托盘走出了屋子,婼媱这才霍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梁屹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东平王您真是好心计好谋略。世人皆以为你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成日沉迷于女色,醉心于各大青楼妓馆,靠祖宗的庇佑混账度日,不曾想,你竟然是在扮猪吃老虎,为实可恨。”
梁屹言脸上笑意更甚,摆弄着手里的茶杯道:“你现在知晓还不算晚。”
八成从前那些连诗都念不全成语都说不清的样子也是故意装的,婼媱一想到这里就来气。
霍君城隐瞒身份,梁屹言隐瞒个性,他们都不拿真面目示人,只有她这个傻子被他们诓骗。
梁屹言见婼媱咬着牙似要发怒的样子,解释道:“我本意并不想骗你,只是出门在外必须小心行事。你可知我那些如狼似虎的堂兄弟们都盯着这东平王的宝座,我不表现得纨绔无脑些,一早被他们给设计毒死了。你哪里还见得到如今这般风流倜傥英俊无双的梁某人?”
风流倜傥,英俊无双……
虽然这两个词放在梁屹言身上很是和衬,可这话由他自己说出来,确确实实有自夸之嫌。
婼媱支着头看向面前的男子,“你以千面示人,可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既然咱们话都说开了,从今往后,我梁屹言在你面前绝无保留。”
梁屹言直勾勾看向婼媱灵动的的双眼,突然心中一动,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捏一捏婼媱粉嘟嘟的脸颊。
手刚伸到一半,婼媱却故作低头吃酒酿丸子,自以为聪明的躲开了。
梁屹言也没觉得尴尬,顺势夺过婼媱手里的调羹,舀了勺她碗里的放到唇边尝了尝。
“就说为何我这一晚一点也不甜,原来糖都放到你碗里去了。”
婼媱清了清嗓子,抬头看向他。
“你如此巧舌如簧,嘴巴已然跟抹了蜜糖似的,尽会都弄小姑娘欢心,哪里还需再吃甜?”
梁屹言不服气,又舀了一大勺吃。
婼媱一看自己碗里的少了一大半,拍桌子怒道:“你自己不是有吗?作甚老是抢我的?”
梁屹言邪气的挑了挑眉,“这你就有所不知的,自古便是抢来的东西比较好吃。否则那些男子也不会削尖脑袋想要夺取花魁的身体了。”
婼媱来了气,一把夺过自己的碗,一扬脖子把碗里的全部倒进了嘴里,扬着下巴挑衅的看向桌对面的梁屹言。
梁屹言瞧她鼓着腮帮子努力往下咽的模样,差点没笑得把嘴里的东西都喷出来。
这样活泼的婼媱,他真的是好久没见到了。
上回宫中一见,他便觉得她与从前大不相同,似乎内敛沉稳了很多,身上却再没有了少年人的蓬勃朝气。
而今天,他似乎又看见了苍脊山中遇见的那个少女。
梁屹言对婼媱招了招手,“你过来,嘴角粘了东西,我帮你擦擦。”
婼媱警惕的看着他,“你少来这套,我可不上当!”
说着,她飞快的靠近桌边,拿起梁屹言手边上那碗没怎么动过的酒酿丸子,哗啦啦全倒进了喉咙。
她刚一喝下去便觉上当,大叫道:“你这碗分明也是甜的,为何还要喝我的?”
梁屹言的视线却落在那白汪汪的瓷碗上,他手指轻敲桌面,含笑道:“你可知你方才用了我用过的碗?咱们这可就算肌肤之亲了,你到时候因着这个生出个奶娃娃来,可不能怨我。”
婼媱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她哼道:“我从小可是偷看我四哥的绝版春宫长大的,你休要骗我。不仅这样不可能生娃娃,就算是搂搂抱抱亲亲我我也不会。”
梁屹言眼中划过一丝促狭,“哦?那咱们试试?”
“呸!你这流氓!”婼媱随手拿过一个香炉就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