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满脸玩味的说:“你这小丫头的桃花运也忒旺了些,山不来就水,水便去就山,你不去找那位为你巴心巴肝的东平王,他便来找你了。”
“什么?”
婼媱不解的眨巴着眼睛,撩开车帘回头顺着锦夜的视线看去,只见梁屹言骑着一匹白马扬起了满地烟尘,向他们这边狂奔而来。
他手握缰绳,身躯挺拔,自有一种傲然挺立的风骨。
玄黑色的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收起了往日的玩世不恭,没戴人皮面具的脸上满是凝重。
婼媱跳下马车,朝着梁屹言的方向疾步而去。
“梁三,你怎么来了?”
梁屹言飞身下马,朝端坐于车辕上打了个哈欠对他的到来显得不是很感兴趣的锦夜颔了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婼媱问:“我四哥和阿祁还好吗?”
换作平时,以梁屹言那吊儿郎当的性子,他铁定会说:“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见了面开口第一句不问问我好不好,就知道关心别人。”
可如今,梁屹言眉头深锁,严肃的说:“他们有我府上的药师诊治,并无大碍,只是你如今恐怕得同我回一趟帝都去了。”
“啊?”婼媱有些摸不着头脑。
“三公主反了,帅十万大军血洗数作城池,杀了秦致远大将军,伤了弄月,不仅如此,还偷偷从皇宫中绑走了乔蔚。”
怎么会这样!
婼媱吃惊的张大了嘴,车上的锦夜也听到了这话,他皱起眉头转头看向这边。
三公主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造反?难道因为看到长公主被抓,感到唇寒齿亡,怕国君下一步对她动手,所以干脆孤注一掷吗?
秦致远是流离国的镇远大将军,手握重兵,他被三公主取了首级,想必会大大影响秦家军的士气。
朝政大事婼媱不懂,此刻她只关心秦弄月和乔蔚的安危,她抓过梁屹言的手臂,“走,我现在就与你一道去帝都。”
婼媱回头准备去问锦夜是否要与他们同行,却见锦夜已经调转了马车车头,打了个哈欠说:“上车吧,再不赶路太阳就下山了。”
这还是婼媱第一次经历战争,四处都弥漫着硝烟气息,已有好几座城池沦陷,在城楼上插上了三公主的旌旗。
往日的锦绣山河如今变成人间炼狱,繁华的城市变成断壁残垣,尸殍遍野,贫民流离失所,战争是上位者追逐权力的游戏,却拿贫民的生命开玩笑。
婼媱看了一路的血腥场面,终于抵达帝都。
帝都已全城进入战备状态,平日大开的城门如今严丝合缝,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梁屹言拿出令牌,守卫才开了一条缝放他们进城。
锦夜先行回皇宫去了,婼媱和梁屹言则踏上城楼去找仍旧奋斗在守城第一线的秦弄月。
此时月悬于中天,明明是夏日,夜风却凉得透心。
“二嫂嫂,他们说你已有几日没合眼了,你休息一会儿吧。”婼媱心疼的对一身铠甲立于城楼之上的秦弄月说。
秦弄月因为疲累双目泛红,嘴唇干裂,因为受伤手上还缠着纱布,脸上尽显疲态却还硬撑着,看得婼媱一阵心疼。
她指着城楼下说:“三公主的军队就要打过来了,她们跨过这条护城河就会架着云梯爬上来,若我睡了,谁还能带领这位士兵守城?”
婼媱咬了咬唇,如果可以,她好想代替秦弄月守城,可行兵打仗的事情她一窍不通,不能拿全城老百姓和国君陛下的安危开玩笑。
她上前握了秦弄月的手,声音里带了些哭腔,“二嫂嫂,我失去的亲人已经太多,我不想再失去你。”
秦弄月转头看向她,目中含泪,她撇过头去,逞强道:“说什么胡话呢,我秦弄月好歹是大将军之女,武功盖世,不手刃叛军,怎么可能会就此倒下?”
她反握住婼媱的手,“倒是你,近来你瘦的跟纸片似的,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似的。城楼上风大,且快些下去吧。”
婼媱还想多说什么,秦弄月对站在阴影处的梁屹言大喊:“表兄,快带她走。小丫头在这里怪碍手碍脚的。”
婼媱知道,她这么说并不是真的嫌弃她无用,只是不想让她受到任何危险罢了。
梁屹言走上前揽过婼媱的肩膀,“走吧,圣旨来了,宣你入宫。”
婼媱这辈子在皇宫中混的最风生水起的那段时光不过是做乔蔚的贴身宫女罢了,她可不认为自己一个品级最末等的女官有被圣上特旨召唤入宫的必要。
可偏偏,国君梓宁还真的下了这么一道圣旨。
婼媱被带到紫宸殿外,守在门口的侍从说:“太医在给陛下诊脉,你先等等。”
婼媱抬头往里面张望了一番,小心翼翼的问:“陛下可是病了?”
那侍从哀叹道:“每日忙于朝政,之前长公主贿赂官员扰乱朝纲,如今三公主又起了兵,陛下能不忧心吗?就今天下午还呕了一口血。看太医的神色,似乎不太妙啊。”
婼媱担忧的说:“如今三公主大军压城,南边霁月国也滋事不断,若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流离当如何是好?”
那侍从抬起袖子抹了把泪,不再答话。
此时,大殿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殿外何人?”
那侍从走上前朗声道:“是原乔蔚公主的贴身女官婼媱来了。”
“哦,让她进来吧。”
“是。”
侍从回身冲婼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进去。
婼媱看了眼幽深的大殿,提起裙摆抬脚踏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奴婢婼媱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国君梓宁歪在龙椅上,收回给太医诊脉的手,拉下袖子满脸慈爱的对跪在地上的婼媱说:“平身吧。”
婼媱站起身,恭顺的垂着头,视线余光恰能看到地毯上绣工精致的凤凰图案。
国君问太医:“寡人的病还能撑几日?”
太医正在组织语言看怎么搪塞这位病入膏肓的君主,谁知她竟然问得这么直接,这么突然,这么不加掩饰,让他和在场的所有人难免都是一惊。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