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煜君抱着圣上的遗体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一众皇亲国戚和王公大臣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叹圣上太仁慈也太感情用事。
事实上,圣上只是把她所有的感情用事都用在了这个男人身上罢了。
可大家还是对圣上专宠凌煜君一人的行为感到不满,因为专宠凌煜君这个出身草根,没根基没背景的男宠,这就意味着冷落了他们送入宫的其他男宠。
后宫之事联系着前朝风云,很多时候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圣上专宠这个没背景的男宠,看似是因为被猪油蒙了心,实际上也是一种制衡。
既然宠爱谁的人都有造成一家独大的可能,那干脆宠一个靠美色不靠背景的男宠,这样反而更妥当。
“一个身份低贱的男宠怎么能不经通传直接进入紫宸殿,简直目无法度!”
“哼,他之所以这么放肆不都是陛下宠出来的?平日他可没少在陛下面前使小性子。我听说他还给陛下批阅过奏章,后宫不得干政,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左右陛下的政务。委实可恨。”
“你们不知道吧?凌煜君的胞弟去年在豫州府以凌煜君的名义卖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官,赚了数十万两银子。后来东窗事发,弹劾凌煜君的奏折朝廷上下起码递上去了百余封,可陛下有意偏袒凌煜君,所有的折子全都留中不发,在朝堂上更是对此事绝口不提。陛下都偏袒到这个份上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能怎么办?”
话到此处,大臣脸上满是怒其不争的愤懑。
流离不比南国霁月规矩多,流离国风开放,民众议论政事,官员议论皇帝,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一个女官瞥了眼凌煜君,不屑的哼道:“陛下就是钟情于他年轻的身体和他那绝美的容颜,不就是一副好皮囊吗?本官看他就是男版的妲己,妖魅祸主,祸国殃民!”
凌煜君的确生的好看,婼媱还在做宫女时就听说过流离两大美男子的说法,这两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人一个是东平小王爷梁屹言,另一个就是圣上心爱的男宠凌煜君。
凌煜正抱着梓宁的遗体伤怀,外殿的臣子们已经炸开了锅,似乎都觉得凌煜君是个十恶不赦的妖妃,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婼媱被吵得脑仁发疼,于是想悄悄走出大殿,计划去瞧瞧正在流云殿里养伤的乔蔚。
乔蔚被梁屹言从幽州城带回来的时候遍体鳞伤,小命几乎丢了一半,现在正在疗伤中。
婼媱走到外殿时,转头看到宰相谭敏往前迈了一步,似乎即将有什么行动。
谭敏是流离国官位最高的女官,从前深受圣上的信任。
她清了清喉咙,对二公主拱了拱手道:“陛下,男宠凌煜目无法纪,嚣张跋扈,霍乱后宫,卖官鬻爵。臣总结了他的三十八条罪状,请赐罪凌煜死罪。”
说着,谭敏从袖中拿出一卷绢帛递给二公主。
陛下?谭敏这是已经默认二公主为新帝了吗?
如果婼媱没有记错的话,谭敏曾经是三公主党,当初拥立三公主为皇太女,三公主叛变失败后,她立刻与之划清界限,摇身一变成了保皇党。
现在陛下驾崩了,她又立刻和二公主拉上了关系,不愧是个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玲珑活泛的官。
二公主接过绢帛打开看了看,她向来对朝堂上的事情不甚了解,也不像曾经的大公主那样当过监国,代替陛下处理过朝政。更不像三公主那般在府中养了大批幕僚,讨论政治,为她出谋划策。
二公主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抱着她母皇的凌煜君,满脸犹豫。
“这……”
“哼。”凌煜冷哼一声站起来,大力一拨帘幔,冲谭敏魅惑一笑:“陛下?你可真是识时务啊谭大人。你就这么肯定陛下会把皇位传给这个瘸子吗?”
凌煜在宫中多年,一直不喜欢性子软弱的二公主,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二公主,“你认为有什么能力掌管这个国家?就凭你的眼泪和装可怜的本事么?”
“放肆!”
谭敏一把拉开凌煜,怒喝道:“休得对陛下无礼!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凌煜嗤笑道:“杀我?丞相大人,您当初在我床榻之上欲仙欲死的时候怎么不说杀了我?现在看圣上薨了,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想杀了我?”
凌煜的话无疑是一颗炮仗一般,窜上天去立刻就炸开了。
谭敏脸色大变,不过立刻恢复了镇定。
“凌煜君,你的这些罪状就算是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为过。人之将死,本官劝你还是老实一些为妙,切莫在这里风言风语污蔑本官。”
凌煜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我污蔑你?谭敏,你还记得自己那满脸春情的模样吗?还记得你是如何跪在我面前为了让我多给你一点哭着喊我亲爹的吗?我污蔑你?谭大人果真是贵人多忘事,穿了衣服就不念旧情。”
难道凌煜君真的和谭敏有一腿?
见有好戏看,婼媱干脆停住步子不走了。
凌煜君指着谭敏回头对众人道:“不怕你们笑话,我凌煜根本不是出生于什么落魄的书香门第,我从小生在勾栏之中,学的就是勾引和服侍女人的本领。是她把我从勾栏里带出来,先是囚禁于丞相府中,背着她的夫君同我夜夜偷欢。后来,她给我编造了虚假的身份和虚假的过去把我送进了宫里,送到了陛下的身边。如她所愿,我很快得了宠,甚至宠冠后宫。然后,她利用我刺探君心,获取各方情报……”
“口出胡言!”
谭敏气得直发抖,她打断凌煜,怒道:“休要污蔑本官!本官根本与你没有私交!”
“是吗?要叫你府上的下人前来对质吗?”
“够了!现在陛下尸骨未寒,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争吵!”
魏英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他气愤的对众人说:“我虽不像众位大人那般身份尊贵,但毕竟在陛下身边伺候了二十几年,陛下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允许有人在她老人家尸骨未寒的时候因为一己私利而殿前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