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闻言面露喜色,盈盈行了一礼道:“多谢陛下关怀。”
魏英拍了拍手,一旁的乐手们会意,丝竹之声响起,花海之中扭出一个身材纤细的蓝衣少年郎君。
这少年郎君面容清秀,肌肤白皙,伴着乐声一抛水袖,美得惊心动魄。
他舞姿轻灵,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如花间飞舞的蝴蝶一般,分明是个最具有阳刚之气的男人,却比女人更为柔美。
他如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小巷中的晨曦,如荷叶尖的圆露,让观赏舞姿的人如饮佳酿,醉得忘乎所以。
婼媱佯装拿茶杯,抬眼悄悄睨了二公主一眼,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跳舞的郎君,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婼媱收回视线,唇畔含笑,低头啜茶。
一舞跳罢,少年郎君上前冲婼媱盈盈一拜。
“陛下万福。”
又朝二公主和乔蔚拜了拜,“和顺公主万福,长宁郡主万福。”
婼媱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小人名叫清秋,是宫中的舞师。”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这男子身上冷清的气质倒与他的名字颇为相衬。
“倒是个有意境的好名字,抬起头来,让寡人好生瞧瞧你。”
一个舞师能博取圣上这么多的注意,在场的贵族郎君们见了难免有些吃味,纷纷对这个出身低微的舞师面露鄙夷之色。
婼媱问清秋:“你是哪里人?听口音倒不像是帝都常住的。”
清秋恭顺的答道:“回陛下,小人乃平州人士,三年前来到了帝都参加宫中的舞师招募,从而有幸入宫为贵人们跳舞助兴。”
“平州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生出的男儿郎也格外俊俏。”
婼媱转头看向二公主,笑道:“皇姐,这么多年你身边也没个人照料,寡人实在是不放心。我瞧着这位清秋舞师是个知冷热,懂礼仪的人,不如今日就把清秋赠与你,你看如何呀?”
二公主脸色微变,似乎对婼媱的这个决定有些反感。可她脸上反感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换上了温柔的笑容。
她推辞道:“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只是臣身患重病,不良于行,恐怕耽误了这位郎君。”
婼媱一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转头看向清秋。
“清秋,你可愿意照料和顺公主?”
清秋答道:“陛下,小人一早听闻和顺公主性情温和,气质如兰,对待下人更是和气。两年前,小人曾在御花园中远远瞧过公主一眼,那时的公主一身青衫,慵懒的歪在步撵之上,看上去好似空中一只飘零的纸鸢。小人见了,心生爱怜,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公主,于是便将这份爱情深深的埋藏在了心底。”
清秋抬头略带羞涩的看了二公主一眼,继续道:“陛下,小人愿意照顾和顺公主一辈子,哪怕是做牛做马,做公主府上的一个干粗活的奴仆也甘愿。还请请陛下成全。”
听了清秋这一大段发自肺腑的真情告白,婼媱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伸手摸了摸二公主的手背,“皇姐,看来这位郎君一早对你情深根种,你便成全了他吧。先让他做你的男宠,等你挑上了喜欢的郎君,寡人再给你赐婚。”
话到此处,二公主也不好再拒绝了,她朝婼媱行了一礼,小声道:“多谢陛下赏赐。”
婼媱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清秋道:“清秋,从此你便是和顺公主的人了,往后一定要尽心照料和顺公主,若有差池,唯你试问!”
清秋顺从的点了点头,朝婼媱行了个大礼。
“小人谨遵陛下教诲,一定全心全意侍奉和顺公主。”
二公主心知肚明,这个清秋不过是婼媱送到她身边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细作罢了。
这一切都是婼媱一早安排好的,可偏偏她这个为人臣子的还没办法拒绝。
她不能亏待清秋,更不能杀了他,因为他是御赐之人,代表着圣上的关怀。
有了清秋在,她很多事情就瞒不住了,首当其中的就是腿疾。
婼媱把二公主脸上的烦躁和不安看在眼里,手指轻轻抚着怀中排骨的毛。
几个宫女为众人端来菊花做的糕点和菊花茶,乔蔚端着茶杯好奇的问:“这茶杯里可是菊花?”
婼媱点头解释道:“这是去年宫里的菊花。经过鲜花采摘、阴干、生晒蒸晒、烘培等工序制作而成。菊花味甘苦,性微寒,有散风清热、清肝明目和解毒消炎之作用。”
乔蔚端着杯子喝了一口,高兴的眯起了眼睛。
“果然清香怡人,多谢五姨母赐茶。”
婼媱冲她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一旁的二公主。
二公主似乎没什么食欲,只饮了两口茶就放下了杯子,芙蓉菊花糕更是一块都没动。
甚至,二公主喝茶的时候嘴唇根本都没沾到茶水,只是作势喝了两口罢了。
这么小心翼翼,难道还怕婼媱这个做妹妹的加害于她不成?
婼媱轻勾唇角,拍了拍怀中排骨的屁股。
排骨会意,突然目露凶光,挣脱开婼媱的束缚,大吠着朝二公主的方向飞奔而去。
二公主刚一抬头就看见一只狗朝自己扑了过来,来不及思考,排骨已经跃上了椅子,朝二公主的面门而去。
“啊!”
二公主惊呼出声,下意识的想起身逃开。
电光火石之间,她却定住了步子,朝旁边地上一歪,脖子处被排骨狠狠抓了一下。
“排骨你在干什么!放肆!快给我回来!”
乔蔚站起身一把抓过排骨,提着它的腿朝它屁股上狠狠拍了几下。
排骨委屈的看了乔蔚一眼,垂下毛茸茸的脑袋哀苦的叫唤了两声。
二公主的婢女绿枝连忙上前查看情况,“主子,您没事吧?”
“无碍……”
二公主移开捂着脖子的手,发现破了皮,还渗出了血珠子,不由大骇。
清秋在二公主身边跪下,一手托住二公主的头,一手从怀里拿出帕子替她擦着脖子上的血。
二公主心有余悸,脖子上的伤倒是不打紧,一只小奶狗也不至于弄死她,只是惊吓之余她差一点就露了馅,好在悬崖勒马,她机智的往地下一扑,这才逃过一劫。
婼媱把二公主的动作看在眼里,起身故作焦急的说:“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