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英忙去传太医过来,婼媱心里得意,表面却假装气得浑身发抖,转头对乔蔚喝道:“乔蔚,你的狗怎么回事?给我跪下!”
乔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排骨小时候很怕喝药,想是二姨母身上的药味刺激了排骨,让它受了惊。都怪乔蔚。还请陛下责罚。”
婼媱喝道:“罚!当然要罚!你且跪着吧,没有寡人的允许不准站起来。”
太医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急忙查看了一番,替二公主上了药,这才对婼媱回禀道:“陛下,幸而和顺公主受的只是皮肉之伤,这狗的爪子剪过,所以伤口不深,并无大碍。外敷草药数日伤口便会结痂,又七日后便可愈合,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婼媱松了口气,乔蔚眼巴巴的看向婼媱,婼媱哼道:“好好的一场赏菊宴竟然闹成这样,今日还是皇姐的生辰,这叫我如何向皇姐交代?乔蔚,你说说看,寡人该如何罚你?”
乔蔚偷偷捏了自己一把,身上一疼,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完全不需要借助辣椒水。
她不由小声抽泣起来,声音里带了些委屈。
“排骨也不是故意的,陛下要罚,乔蔚不敢有二话。”
“你还敢顶嘴!”婼媱一拍桌子站起来,怒不可遏的看向乔蔚。
二公主被人扶着已经坐回到轮椅之上,她哪里会不晓得婼媱之所以发这么大的脾气就是表演给她看的,于是对婼媱恳求道:“臣相信乔蔚是无心之失,还请陛下不要责罚于她。”
她看向乔蔚怀里瑟瑟发抖的排骨,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臣瞧着这小白狗煞是可爱,不如让乔蔚将这狗送给臣吧。”
一听这话,做戏的婼媱和乔蔚皆是一惊。
二公主怎么会突然想要排骨?她想要对排骨做什么?
乔蔚脑中飞速闪过二公主拔了排骨的毛,扒了排骨的皮,把这小可怜放到油锅里炸了的情景,不由吓得浑身一颤。
二公主看向排骨,眼中满是怜爱。
“人孰能无过,又何况是只小狗?不如就饶了它吧。它虽伤了我,我与它也算因此结缘,还请陛下成全,把这只狗赐给臣吧。”
也不知二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婼媱自然不愿相赠,可二公主已经开了口,婼媱若是拒绝,就只能重罚乔蔚了。
婼媱看向面色惨白的乔蔚,深呼出一口气道:“乔蔚,既然你二姨母喜欢这只狗,不如你就将它送给二姨母吧。既然你二姨母原谅了你,今日之事也就罢了。望你今后谨言慎行,严加看管宠物和手底下的人,知道了吗?”
乔蔚抬起头,眼睛里满是不情愿。
把排骨送给二公主,这无疑是狼入虎口。
乔蔚抿唇看向婼媱,眼睛里满是乞求。
这场戏原先的剧本可不是这样的,婼媱说了,最多罚她十日禁足,抄几遍书。
可现在,二公主却要带走她的排骨。
排骨伤了她,她怎么可能善待排骨?
乔蔚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婼媱摇了摇头,乔蔚自然会意,收起心中的不满,朝婼媱磕了一头道:“多谢陛下宽恕,乔蔚一定谨遵教诲。”
乔蔚站起身,极不情不愿的将排骨递到绿枝的手中。
排骨似乎有所感应一般,不停的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乔蔚眼眶子都红了,可她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绿枝把排骨抱了过去。
二公主笑着说:“乔蔚你放心,二姨母一定会好好照看排骨的。”
她把“好好照看”四个字说的很重,似乎在刻意强调着什么。
乔蔚毕竟是个孩子,没办法很好的掩藏内心的情绪,她瞪了二公主一眼,转身走出了凉亭。
“长宁郡主。”
魏英喊了乔蔚一声,可她并没有回头,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御花园。
婼媱道:“既然皇姐已无大碍,不如就继续坐下喝茶吧。古诗云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正值秋高气爽的好时节,大家也别拘着了,尽情的赏花玩耍吧。”
一时之间,贵女和郎君们纷纷自玩自的去了。
有的展开画卷作画,有的三五成群吟诗,有的则在花丛之中翩翩起舞,看着满园盛秋之景,婼媱也不自觉的弯了唇角。
今日这赏菊宴,一则,婼媱想试探二公主,看她是否真的腿疾已愈。
方才二公主受到惊吓,方寸大乱,虽然及时悬崖勒马顺势往地下一趴,可在这趴下之前,腿却下意识的动了两下,那动作分明就不像下身毫无知觉的人。
婼媱心中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二公主的腿伤的的确确已经好了。
二则,婼媱设宴就是为了制造一个机会堂而皇之的将清秋送到二公主身边,以后有清秋监视着二公主的一言一行,相信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忙碌了一天,婼媱颇觉困顿,歪在窗边的软塌上喝酒看星星。
紫宸殿对于梁屹言来说已经比他家后院更为熟悉,他抬脚走进大殿,手里还捧着一碗温热的蜂蜜水。
梁屹言将蜂蜜水放到小几上,数了数地上的酒坛子,叹道:“这么多酒能醉倒一头牛了。”
婼媱扭过头来冲他没心没肺的笑:“你看我现在多清醒,足以证明我不是倔牛。”
梁屹言失笑,他没提倔牛,这小丫头倒自己提起了,能怪谁?
“乔蔚睡了吗?”婼媱问。
“哭了一会儿,现在睡着了。她说她不怪你,知道你也没有选择。还说往后都不想养狗了。”
梁屹言在榻边坐下,扶着婼媱往她嘴里灌了些解酒的蜂蜜水。
沁凉清甜的蜂蜜水并未让婼媱的心情转好,她后脑勺靠在梁屹言胸口,闷闷的说:“接下来二公主会怎么做?”
“她知道你对她有所防备,按照她往日的性子必会隐忍,从长计议。可如今谭敏也向你这个一国之君示好,完全与她划清界限,定会让她心急如焚。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狗急跳墙。”
梁屹言这一招也是为了逼二公主一把,让她方寸大乱,铤而走险。
梁屹言拍了拍婼媱的后背,安慰道:“放心,所有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
婼媱喝多了酒,太阳穴突突直跳,头晕得厉害。
“你办事,我向来放心。只是我不明白,为何血脉相通的姐妹偏要相互残杀,像陈家儿女那样相亲相爱不行吗?”
婼媱带了些哭腔的声音让梁屹言觉得心疼万分,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揉着婼媱的太阳穴。
“没事,这场风暴很快就会过去的。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你的亲人还有乔蔚,弄月,远在东平养伤的苏祁和你四哥。我们会永远陪着你,不离不弃。”
婼媱吸了吸鼻子,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梁屹言。
“梁三,你为何对我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