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擦汗的动作一滞,脸色变了变,握住帕子的手指也不由收紧起来。
说起来方才被二公主“不小心”掉进湖里的就是杨柳叶图案的那方帕子,大公主现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有何居心?
二公主小心翼翼的答道:“那方帕子今日恰巧没带,大姐若是喜欢,改日妹妹也给你绣一方,只是大姐莫要嫌妹妹绣工粗糙才是。”
大公主说:“我不比你细腻,我这人粗心大意的很,万一一个不小心把帕子掉进池塘或是水缸里就白费二妹的一番苦心了。”
二公主闻言整张脸都垮了,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上滴落下来。
大公主见她沉默不语,也未再多言,两人快走到马车跟前时,二公主突然反手握住了大公主扶着轮椅的手,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大姐,从今日起,妹妹什么都听你的。”
大公主脸上绽放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你我姐妹同心,自然其利断金。”
大公主接到圣命匆匆赶来雨湖这边,远远就瞧见婼媱和二公主两人在湖边,她亲眼目睹了二公主谋杀婼媱的全过程。
可是,她并没有上前阻止这一切。
每个人都有野心,平时假装柔弱的二公主有,强装温和的大公主也有。为了自身的利益,大公主选择了冷眼旁观。
因为她知道,只有婼媱这个天定的皇太女死了,她这个长女才有机会继承大统。
如今她手上握着二公主谋害皇太女的这个证据,相信二公主也会为她所用,成为她的同谋。
姐弟几人乘马车回宫后,国君梓宁果然大怒,凤君亲自带着御林军包围了整个雨湖进行搜寻。
一天一夜过去了,他们仍然一无所获。
婼媱失踪的第三日,帝都下起了大雨,可凤君依然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失踪的事实,依然不肯停止搜寻。
雨天路滑,山间更如是,心急如焚的凤君不慎从山上跌落摔断了胳膊。
国君梓宁不知怎的并未来雨湖边,只下了道圣旨命凤君立刻回宫。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凤君自然不肯,宁愿抗旨也要带着人入山下湖的寻找女儿。
婼媱失踪的第七日,终于有御林军在湖湖面上发现了一具女尸。
虽然她的身体已经泡腐,因此面目全非,可她身上的衣裳的的确确是婼媱出宫那日穿的,让凤君和国君梓宁绝望的是,她的腰间挂着一块麒麟玉佩。
那玉佩本是一对,另外一半两年前赠给了东平王的嫡子梁屹言。
凤君大恸,整个人陷入了疯狂之中。
他最爱的女儿竟然说没就没了,让他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
梓宁国君向来宠爱凤君和婼媱,她这次之所以没露面来雨湖边寻找女儿是有原因的。
婼媱师承锦夜,刚出生时,锦夜便割破了左手尾指,将指尖放入婼媱嘴中任她吮吸。
这是一种特殊的术法,能将两人的灵魂捆绑在一块。
此后但凡锦夜左手尾指发痛就代表婼媱将有危险,生命垂危。
那日婼媱被二公主推下湖去,命悬一线,人在紫竹林的锦夜正在花园里锄花泥,尾指突然一痛,他立刻站起身,掐指一算,然后骑上快马往婼媱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
他赶到雨湖边时刘丹枫等人还在四处寻找婼媱,锦夜绕到另一边一个飞身跃入湖中,四处搜寻,终于救出了已经没了意识的婼媱。
那时的婼媱在水里呆的太久早没了气,若是个大夫来救她,只怕立刻就要宣布死讯了。
可锦夜不一样,他是仙山玉鹏峰上的修仙人,他懂术法。
锦夜将一生修为度给婼媱,自己却一夜之间白了头。
他秘密将婼媱送往桐城陈家,并飞鸽传书告知了梓宁国君此事。
梓宁国君不放心女儿,匆匆赶往桐城查看婼媱的情况。
陈家自然拿出上好的人参吊着婼媱的性命,可她依旧危在旦夕。
婼媱第一次被卷入这个世界时,迷迷糊糊的看见床边坐了个面容美丽气质端庄的妇人,那便是她的亲生母亲,国君梓宁。
婼媱遇害后,国君梓宁终于清醒的意识到树大招风,强木则折的道理,婼媱作为流离的皇太女,未来的一国之君,必定遭人妒忌,这次的溺水事件绝非意外这么简单。
这一回幸而有锦夜在,可他为了救婼媱已经耗费了太多术法,如今还得回玉鹏峰去疗伤,往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婼媱只能靠自己。
国君梓宁决定隐瞒婼媱还活着的消息,便央求陈进才夫妇收留她,更苦心为她编造了一个身世。
国君梓宁赶回帝都时,凤君依旧伤心欲绝,抱着那具腐烂的尸体不愿让女儿下葬。
梓宁国君清楚,凤君怀里的那个孩子不过是锦夜用术法变出的一个驱壳罢了。
她也知道,婼媱还活着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凤君这人感情用事,心里藏不住事,她若告诉他婼媱还活着,他必定忍不住要去桐城找她。
到那个时候,秘密恐怕就藏不住了,婼媱可能还会有危险。
所以,国君梓宁选择了隐瞒。
她与凤君抱头痛哭,然后说:“夫君,人死不能复生,你这么抱着小五也不是办法,还是让小五安息吧。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了,毕竟身体重要。再说,往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谁知凤君听了这话之后勃然大怒,一把推开国君梓宁。
“陛下,你是不是一早不想要婼媱了?她失踪了这么多天,你消失了这么多天,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母亲?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国君梓宁抿了抿唇,总不能说她去桐城看女儿了吧。
她想了想道:“近日国事繁忙……”
凤君冷笑:“国事,哼,你的眼中只有你的国事,你的江山,何曾有过婼媱这个孩子?你成日说要让她继承大统,可曾想过她的意愿?”
他站起身,挥袖笑得凄凉。
“你要做个明君,我却只想要个与我长相厮守,一块生儿育女的娘子。我耕田,她织布,过着最简单朴实的生活。我这么点微不足道的要求你都无法满足我。”
他颓然的坐下来,满眼伤情。
“算了,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