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霍君城不在里头,霍君城一大早便同大臣们一块去城郊查看春耕情况去了。
不知是不是全天下领导都一个模式,无论官大官小都得挽起裤脚在田埂里走一遭,问问农民去年的收成,瞧瞧今年庄家的长势,才显得平易近人,关心子民。
婼媱巧笑道:“不碍事,本宫进去等他。”
“这……”
那侍卫满脸为难的样子,小声嘀咕道:“王上并未召见娘娘,娘娘贸然闯进去,恐怕不太合规矩吧?”
暮烟闻言冷脸喝道:“大胆奴才!谁给了你胆子,倒管教起娘娘来了!娘娘乃霁月一国之母,要去哪儿岂是你等拦得住的?”
暮烟声色俱厉,其他侍卫闻言刷的跪下身去。
方才说话的那位心想:您虽贵为王后,却是个不受宠的,至今还没侍寝过。
但他立刻念到人家好歹位份摆在那里,也不敢太过分。
那侍卫也跟着跪下来忙不迭磕了头解释道:“小的不敢拦娘娘。只是这玄理殿乃吾王处理政务之所在,祖先定下规矩说后宫妃嫔不经宣召不允入内。小的这会子请娘娘进去了,届时王上怪罪起来,只怕小的这项上人头不保啊。还请娘娘体恤。”
暮烟欲说什么,婼媱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满脸和气的对侍卫们道:“本宫知道王上近来国事繁忙,特为王上做了他爱的糕点,想着这个时辰他也该回銮了,本宫且进后头寝殿里等等吧。若王上怪罪,本宫定保尔等平安。”
语毕,不等他们反应,婼媱便领着一众人抬脚进了门。
这玄理殿乃霁月王处理政务面见群臣之处,正殿后头是御书房,御书房后头的寝殿则是供霍君城休息所用的。
婼媱绕过正殿朝御书房走,吩咐随行的所有在门口候着,让暮烟提了食盒同她一道进去。
御书房的装潢并没有婼媱想象中那样奢华辉煌,摆设多以青黑色为主,只地面上一块块金砖彰显了大国霁月的实力。
婼媱回身对暮烟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
内殿有一个宽大的书桌,桌上整齐的摆着一摞奏章,案上摆着笔筒、笔架、笔洗、笔掭、笔匣等文房用品,排列整齐,颇有章法。
小北说龙缘草就放在霍君城的书桌上,可偌大的书桌上半个盆栽也没有。
难道是小北的情报有误吗?
婼媱走的近些,发现桌角放着一个锦盒。
她抬头警惕的看了眼门口,见四下无人,伸手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淡紫色香囊,花纹样式皆极是普通。
霍君城怎么会珍藏这么个东西?这东西又有什么来历?
婼媱拿起香囊放在鼻下轻嗅,并无什么特殊气味。
正当此时,殿外传来一阵的脚步声,婼媱心下一惊,抬头同暮烟对视了一眼。
暮烟忙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小碟子摆在桌上。
婼媱则急忙将锦盒盖上,锁好银锁,快步走到外殿。
“王后,你怎么过来了?”
霍君城锦袍金靴,款款走入殿中,见婼媱立在桌前扬了扬嘴角,似乎并不意外。
“臣妾看您最近因国事缠身无暇去青鸾殿,特做了些您喜爱的芙蓉桂花糕来。我这是山不肯就水,水便来就山,还请王上不要怪罪。”
婼媱笑着迎上去,接过婢女手中的茶杯递给霍君城。
霍君城心下一跳,这女人怎么知道他喜欢吃芙蓉桂花糕?
他转念一想又立刻明白了,后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打探好他的喜好,曲意逢迎呢?
霍君城饮了一口茶坐到椅子上,突然伸手毫不避讳的把婼媱一把拉进怀里,婼媱就这样被动的坐到了霍君城的双腿之上。
“原是你做了糕来,难怪宫门外便闻到了香味儿。”
婼媱大骇,心想这霍君城下一趟农村见一回庄家不会是疯了吧?
他们南国之人不是最注重礼节的吗?
婼媱默默挣扎着推了推霍君城,用眼神示意他还有他人在场,不要太过分。
霍君城冷冷瞥了眼殿里的内侍和婢女,他们便颇为懂眼色的福身退了出去。
霍君城将头凑到婼媱耳边,婼媱觉得,复仇这个事情虽然很重要,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她可不想出卖色相。
和霍君城隔得如此之近,婼媱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就在她准备从霍君城怀里挣脱的时候,霍君城忽然在她耳畔低笑道:“孤已然让你登上了后位,你打算什么时候兑现你的诺言?”
婼媱脸色一僵,随即镇定下来,拿了块芙蓉桂花糕递到霍君城嘴边,眉眼弯弯,笑容迷人。
“咱们成婚这才几日功夫,王上您也太心急了些。待我国使团返回雪国境内,臣妾定然倾囊相授。”
霍君城扬眉道:“怎么,王后还怕孤会对你的送亲使不利吗?倒是个为娘家着想的好公主。”
霍君城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她是雪国公主,那么他定然会防范于她。
婼媱从霍君城腿上站起来,认真的说:“嫁夫随夫,十八岁以前,我是雪国人,可如今我嫁给了王上您,那么我就是霁月人了。我心里很清楚,我同王上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我万万做不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只不过若是送亲使在霁月境内出了什么幺蛾子,我怕家中父母会认为王上您议和的诚意不足。”
婼媱走到烛台边,凝神屏气,默念口诀,只听噗的一声响,那蜡烛竟然突然亮了起来。
霍君城眼中异光大放,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婼媱又如法炮制点燃了另一支蜡烛,然后不紧不慢的说:“不瞒您说,我在一众兄弟姐妹之中无论是身世还是才智都不算最出挑的,但我从小研习术法,会的可不止点亮蜡烛这种雕虫小技。”
她走回霍君城身边,真诚的看向霍君城的眼睛。
“我知道,只有真正的强者才配站在您的身侧与您共享这万里江山。我也相信,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适合做您的王后,与您比肩而立。”
霍君城拍了拍手,笑道:“孤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诚意。至多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希望你能拿出真本事来让天下信服你有资格做孤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