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今日她注定要命丧于此了吗?婼媱咬了咬唇,实在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另一头,霍君城摆了摆手,让跟随在后禁卫军统统退下,他一定要亲自抓到这个刺客,问清楚他的目的。
林富贵担忧的看了眼霍君城的背影,低头问止戈:“知天者大人,王上一个人进去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奴才跟进去看看?”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跟进去有什么用?帮不上忙反而添乱。
止戈闲闲看了林富贵一眼,懒得和他多费唇舌,自己找了块干净之处席地而坐,开始在藏书阁外广布结界,确保那刺客插翅难逃。
霍君城视线扫过层层书架,然后一级一级踏上嘎吱作响的木质楼梯,走过幽深的过道,一步一步向那人靠近。
霍君城已经看见了那个人夜行衣黑色的袍角,就在最里头那排书架背后,他似乎还在微微发着抖。
看身形约莫是个纤瘦的女人,难道真是他新娶的王后吗?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霍君城几乎能听到那个人急促的呼吸声。
霍君城凝神屏气,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拔出佩剑,对准了那人的咽喉。
他倾身向前,正要瞧瞧这瓮中鳖是何等模样,谁知低头一看,书架背后只有满地的书册和一坛开封的满布灰尘的酒。
霍君城拿起那坛酒嗅了嗅,酒气香醇,是陈年佳酿。
霁月的藏书阁自古闲人不可进入,也不晓得是哪位先人留下来的,看样子也有至少几十年历史了。
霍君城愁眉不展之际,禁卫军统领带着人冲进来,本想利用人多的优势将那刺客团团围住,当下看到霍君城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
难不成是知天者大人弄错了,根本就没什么刺客?
可看这满地的书册,想必昨晚的确是有人来过藏书阁,可这家伙怎么就跑了呢?难不成会遁地术?
霍君城吩咐手下叫止戈过来,自己则蹲下身子翻看那些陈旧的书册。
史书,游记,医书,人物传记……
种类繁多纷杂,有本朝所著,也有前朝古书。
这个刺客为什么会来藏书阁找这些书,究竟有何目的?
止戈一路小跑上了楼,朝霍君城行了个礼道:“臣已经在藏书阁外布下了结界,结界丝毫没有损毁的痕迹,说明那个人还没有逃出去。他一定藏在藏书阁的某个角落里。”
霍君城从不怀疑止戈的能力,他是霁月有史以来法力最高强的知天者。他说那个人没逃走,那么那个人就一定还在藏书阁里。
霍君城一声令下:“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孤找出来!”
“是。”众禁卫军得令,四散开去开始搜查起来。
半个时辰后,统领来报:“王上,人没找到。”
霍君城紧握着拳头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统领心里打着突,心想真是伴君如伴虎,他们一群人只差没把这藏书阁给拆了,能藏人不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的的确确连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没找到人,他这个做禁卫军统领的也很无奈,总不能为了复命变出个大活人来吧?
止戈也面色凝重,仔细回忆着究竟哪里出了错,可从头至尾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林富贵上前道:“玄理殿那边传来消息,说并没有损失什么东西,奴才想,会不会是弄错了……”
林富贵说完这话就满脸不信任的看向止戈,人孰能无过,即便是法力高强的知天者大人也有可能犯错。
霍君城并没有理会林富贵,他弯身捡起地上一本半开的书册,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发现其中竟然少了一页,内页有明显的撕拉过的痕迹。
他把书扔给林富贵,“去查查缺掉的这一页是什么内容。”
“是,王上。”
林富贵接过书,转身交给了藏书阁的掌事。
……
半个时辰之前,婼媱躲在书架背后,感受着霍君城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几乎要提到了嗓子眼。
左右为难之际,她低头看了眼墙边,墙边放着一个布满灰尘的酒坛子,她伸脚踢了踢,酒坛里竟然有东西。
婼媱想,死不可怕,那股子利刃穿越胸膛的疼痛之感才是真的可怕,死之前至少要喝口好酒,待会儿被杀的时候大概还能减轻点疼痛。
她这么想,也的确这么做了,拿起酒坛子一把揭开封布,仰头就是一大口。
没曾想这南国也能酿造出这么烈性的佳酿,酒劲上涌,婼媱浑身一个机灵,回头看去,漫天大雨从天而降,如同瀑布之势,似有淹没整个藏书阁之势。
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才喝一口酒就醉了吧?
她可是从小在陈家酒窖酒坛子里泡大的,虽算不上千杯不醉,至少也能喝倒一片男人,这是怎么回事?
嘀嗒……嘀嗒……
又是那阵熟悉的声音,婼媱回身望去,霍君城举着剑就站在她的身后,眼神冰冷,离她不过数步的距离,正一点一点的向她靠近。
嘀嗒……嘀嗒……
一阵滴水声后,婼媱被这无根之水所淹没,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知道,她要回去了。
记忆重组,她终于记起,那时她在法院回看守所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她所坐的车飞跃大桥,栽进了河里。
她努力挣扎,打破玻璃逃出车厢,可还是因为体力透支淹死在了水中。
“这孩子身体都泡腐了,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
“是啊,不过有生命体征也不代表她能醒过来,没准就成植物人了,一切还得看她的造化。”
“她要是今天还不醒,只怕要帮她转院去大城市,咱们这小地方设备也不够。”
是谁在说话?
好吵……
婼媱迷迷蒙蒙睁开眼睛,强烈的头痛感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开去,肺里一阵难受,剧烈的咳嗽起来。
耳边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欣慰的笑容。
“姑娘,你很幸运,溺水后生还了。现在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婼媱伸手摸了摸发烫的额头,白大褂平静的说:“你得了肺炎,我们正在给你输液,不用担心。”
婼媱茫然的看向面前的女人,看她样子应该是个医生。
难道她已经回到了现代社会,现在的她是……司马晗?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司马晗哑着嗓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