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说：“这里是越安县人民医院，我是这里的医生，你可以叫我陈医生。”
越安县？
在婼媱所在的省份里，她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越安县。倒是临省有一个越安县，隔了她所在的城市有几百公里之远。
她出车祸坠落的那条江也并不流经这里，为什么她这个已死之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陈医生说：“三天前，我儿子和几个同学在河堤上玩耍，发现你从上游漂过来，于是跳下水几个同学合力把你救上了岸。你已经昏迷整整三天了。我待会儿要给我儿子打个电话，他可担心你了，这几天都没好好上学。”
陈医生拿出手机拨号，不一会儿就接通了。
“儿子，你救起来的那个姐姐醒了。”
“别别别，你现在来干什么？不上学了吗？”
“那行，你放学再过来，不准逃课。”
司马晗摸了摸发痛的额头，心中一片混乱。
陈医生挂了电话，转头问司马晗：“对了，我听你口音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你叫什么名字？家人或者朋友的联系方式记不记得？”
她把手机递给司马晗，“你快给家里通个电话报平安吧，他们肯定正担心你。”
司马晗迟疑的拿过手机，抿了抿唇道：“医生，我想不起来了。”
陈医生狐疑的看向她，“姑娘，你是不是怕交不起医药费？不用担心这个，我们医院……”
“不是。陈医生，我知道您是好人，可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刚才想了半天，连我自己叫什么都没想起来。脑中一片混乱，一个数字也不记得。”
陈医生面色凝重，“那你记得你是怎么落水的吗？”
司马晗摇了摇头，满脸痛苦，“我现在觉得头很痛。”
陈医生叹了口气，对身后的护士说：“你把颅内科的张医生叫过来一下。”
她转头对司马晗说：“你别着急，先休息一会儿，你撞击到了头部，脑震荡引发短暂的失忆是有可能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待会儿我让颅内科的专家给你进行检查。”
司马晗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陈医生带上房门走了出去，司马晗哪里睡得着，她低头去看身上的衣服，是医院的病号服。
落水时她身上穿的是黄马甲，上面还写了她所在城市的看守所字样，那么医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
暂且不论那具有标志性的马甲，她的手上还戴着手铐，没钥匙是打不开的，可她现在手上空空如也，连个手铐的勒痕都没有。
不过听刚才陈医生的口气，好像并不知道她是在押的嫌疑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司马晗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不知是不是药物的作用，一股倦意袭来，她再次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吵醒。
她睁开眼睛，发现床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瘦男孩，眼睛亮晶晶的，身上穿着宽大的高中校服，捧着一只汉堡吃的正香。
见司马晗醒了，少年灿烂一笑，露出满口的大白牙。
“姐姐你醒啦。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还买了鸡翅和薯条，你吃不吃？”
司马晗懵圈的看着他，半晌才问：“你是谁？”
少年挺了挺胸脯，骄傲的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妈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哦，原来是陈医生的儿子，把她捞上岸的那个英雄少年。
司马晗弯了弯唇，陈恳的说：“谢谢你救我。”
少年摸了摸后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儿，举手之劳嘛。你渴不渴？要不来一杯可乐？还是冰的，我特意给你买的。”
司马晗摇了摇头，“没见过给病人吃垃圾食品的，你别不是把我救起来是为了杀我吧？”
少年满脸惶恐，连连摆手。
“你可别冤枉我，就因为救你这件事，我今天早上还被副校长当众表扬了呢，学校还给我颁了个见义勇为奖状。”
他边说边给司马晗倒了杯温水，然后动作利落的把床摇起来了一些。
“我叫萧栋，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咱们加个微信呗。”
司马晗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我记不起来了。”
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上衣口袋，“我的手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萧栋有些失望，同情的看向司马晗。
“哦，我妈和我说了，你可能是在河里遭到头部撞击导致脑震荡，然后非常俗套的失忆了。”
看司马晗脸色不太好，萧栋安慰道：“你别担心，这种桥段我在电视里见多了，漂亮的女主角经历感情创伤跳河、跳湖、跳悬崖，然后失忆了，遇到了帅气的爱心爆棚的男主角。你别怕，电视剧演到后面主角都能想起来自己是谁，还和英雄救美的那位男主角喜结连理，共建美好家园。”
司马晗担忧的看向萧栋，不禁感叹，现在的男孩子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早熟？
她不由想起自己的表弟小伟，他从前也和面前这个男孩一样，爱闹爱贫嘴爱开玩笑，一说起话来嘴巴就跟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
可如今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早就回不去了。
小伟真的不是她动手杀的，可她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杀人犯，从作家张扬的死开始，事情的发展早就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驱动着她前行，不停的穿梭于现实和虚拟两个世界。
时至今日，她已经分不清哪个世界是现实的，哪个世界又是虚拟的了。
司马晗问萧栋：“你救我上来的时候，我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能不能麻烦你把衣服和我的随身物品拿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回忆起来一些什么东西呢？”
萧栋脸上腾起两片红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支支吾吾的说：“把你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你……你身上……没穿……没衣服。就只有一条内……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