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穿了件绣有大朵牡丹的翠绿烟纱碧霞罗,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鬓发斜插了一支做工精致的镶嵌有珍珠碧玉步摇。
乍一看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细致看去却显得有些憔悴,即便敷上了厚厚的粉也不能掩盖她下眼睑处灯笼似的眼袋。
反观玉莲,她的精神状态极好,整个人看上去春风得意。
玉莲今日穿了件桃红色的百褶裙,领口处开的有些低,恰能看到无限的风光和一团红色的令人遐思的印记。她颈上戴了串质地莹润的南海珍珠,衬得肌肤雪白如玉,貌如凝脂。
显然她是故意露出那羞人痕迹的,因为对于后宫的女人而言,这种印记彰显着恩宠,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玉莲已不似初见时那般少女情态,一举手一投足尽是初为人妇的媚态,女人味十足。
听闻如今霍君城但凡去后宫都会翻玉莲的牌子,可见她如今盛宠正浓。
“臣妾听闻王后娘娘近来身子不适,前几日更是昏迷不醒,连太医都说无药可救,可吓坏了臣妾。臣妾同妹妹玉莲心急如焚,今日特意带玉贵人前来探望,不知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芙蕖台面话说的很好,但未免显得有些虚假,若真担忧,又怎么会现在才来?而且是如今这般盛装而来?
婼媱看穿却不戳穿,唇角带着再端庄不过的笑意。
“多谢芙妃和玉贵人的关怀,如今太医院的沈院使亲自为本宫瞧病,他已替本宫开了方子,本宫当下已经觉得好多了。”
芙蕖朝玉莲使了个眼色,玉莲会意,红着脸神神秘秘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呈给婼媱。
“王后娘娘,此乃臣妾从民间弄来的稀奇玩意,对女人的身子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婼媱打开锦盒看了一眼,里面躺着数十颗形似蜜枣,但颜色黝黑的东西,不由问道:“这是何物?”
芙蕖解释道:“此乃阴枣,有滋阴补气之功效。它的制作工序复杂,是用晒干去核的特等北疆天山大红枣放入女子的甬道之中,让它吸收女子的精华,经三个月以上,方可取出拿出来。到那个时候,干枣已如这般圆润滚实,夜从红色变成了黑色。枣为丙火。最是补阳气暖宫,对娘娘您的病症最是有效。”
从那种地方拿出来的枣子还能吃?
听了芙蕖的解释,婼媱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捂住嘴险些吐出来。
“王后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玉莲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关切的看向婼媱。
你们拿这种东西来膈应我,还有脸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婼媱面部肌肉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说:“多谢玉贵人的好意,本宫一定好生服用。”
婼媱把视线从阴枣上离开,吩咐暮烟:“暮烟,你把这个拿下去好好收着。”
暮烟盖上锦盒把阴枣端了下去,婼媱这才面色恢复如常。
芙蕖道:“听闻金蕊妹妹宫中的菊花正是盛开时节,王后娘娘要不要与我们同去瞧瞧?”
婼媱揉了揉额角道:“本宫也想与你们同去,只是这身子实在残破,怕是要让你们扫兴了。”
玉莲道:“其实青鸾殿离女华殿也算不上远,坐轿撵一会儿便到了。臣妾自打进宫以来还未和众位姐妹聚过,不晓得今日可有机会与众位姐妹一道赏花?”
玉莲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不去,就是不给我这个王上面前当红炸子鸡面子。
只可惜她太高估了自己的面子。
婼媱拉过玉莲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拍着,“相聚之事来日方长,等本宫身子好些了,就在御花园中设宴款待各宫妃嫔,今日你们且去吧,我这么个病人去了你们也放不开。”
她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本宫乏了,要休息一会儿。青鸾殿小厨房的厨子做菜不错,两位可要留下来用了午膳再去女华殿赏菊?”
“这……”
芙蕖和玉莲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不了,多谢王后娘娘,我们已经用过了午膳。既然娘娘要休息,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好了,那本宫就不耽搁你们赏花了。你们有空常来青鸾殿做客才是。”
送走了芙蕖和玉莲,小奴不解的问:“娘娘为何不同她们一道去赏花?她们此番来是何目的?”
婼媱呷了一口茶,没说话,暮烟啐道:“还能是何目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呗,反正她们姐妹俩没安好心。娘娘若真跟她们去赏花,才是真的上了当。”
小奴挠了挠头,似乎不明就里。
婼媱搁下手里的茶盏,伸手敲了敲小奴的脑袋,“你啊,跟你暮烟姐姐好好学学吧。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芙蕖和玉莲今日来我这儿表面是来探病,实则就是为了拉我去金蕊那里,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暂且不知道,但依然能够想象,她们必然早已布下了什么局,等着金蕊入瓮。又或许这个局是为了我而准备的,想要灭灭我的威风。毕竟她们姐妹两个如今风头正盛,颇得王上宠爱,当然想更进一步,拉我这个王后下马。
再说了,我看这芙蕖姐妹未必是金蕊那小丫头的对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我又何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我可不是闲着没事干非要伸头上前接炮灰的人。咱们且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慌慌张张的跑来报信。”
果不其然,婼媱还未来得及躺下睡着,守在外殿的小宫女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启禀王后娘娘,玉贵人在女华殿中赏花,脸被安嫔的猫给挠了,当场鲜血横流,伤势十分严重。女华殿的宫女特来禀告娘娘。”
婼媱坐起身子,皱眉道:“安嫔和云嫔上回不是被王上关了禁闭么?云嫔的猫怎会伤人?”
那宫女答道:“安嫔是被王上下了禁令不得迈出寝宫半步,可她的猫却没有。说来也怪,安嫔养的猫向来怕人,这回怎么还弄伤贵人了?”
婼媱就知道要出事,她满心都是种植龙缘草的事情,不想却还要分心帮霍君城处理后宫这些破事,心情不由烦躁起来。
“得了,这午觉也睡不成了,本宫还是去瞧瞧吧。”
婼媱坐着轿撵来了女华殿,还没进门就听见玉莲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传出来,刚踏进大殿就瞧见地毯上躺着一只白猫。
那洁白如雪的猫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眼睛怨毒的望着某个方向,表情极度狰狞,看样子已经死了有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