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媱看着站在大殿门口的小奴满脸震惊,“小奴,你这是做什么?”
暮烟呢?她出门前不是让暮烟看着龙缘草不让人碰吗?为什么暮烟会把这东西交给小奴?
而小奴不是本应该跟在她身边的吗?
是什么时候偷偷折回青鸾殿夺走了她视若珍宝的龙缘草的呢?
此时此刻,小奴的眼神让婼媱觉得陌生极了。
疏离,冷漠,完全没了平时的恭敬。
霍君城温声对说:“小奴,把东西拿过来。”
婼媱这才终于明白,原来霍君城一早看穿了婼媱的身份,小奴就是他安插在她身边的细作。
“小奴,不要!不要给他!”
婼媱想要冲上前阻止,却又害怕争夺之中弄坏了龙缘草。
小奴看了婼媱一眼,抱歉的说:“你对我很好,可是他对我更好,我不能背弃他。”
小奴原本是尘国人,她家所在的那个村子处于霁月和尘国的边界,虽算不上富裕,但日子也算过的温馨。
十岁那年,尘国国王听信了国师破九千童女处子之身即可长生不老的谗言,在国内大肆搜捕还未开苞的童女。
村子里的父老乡亲都很害怕,可是王命难为,如若隐瞒事实将被满门抄斩,只得乖乖交出自己的女儿。
当时小奴的父母很害怕,又不想耽误女儿的一生,于是将她藏进运货的马车内送去霁月来保她安全。
当时小奴并不知道如果她被人发现,她的父母亲朋会有怎样的下场,但从父母严肃的神情里她感觉得到恐惧。
小奴蜷缩在一个大陶罐里,马车里很黑,又晃荡的厉害,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原来是一个大胡子官兵发现了她。
当时小奴害怕极了,那凶神恶煞的大胡子一把提起她,将她夹在腋下就往外走。
小奴拼命的挣扎却是徒劳,她的父亲想反抗,被另外一个军官用长矛戳死了。
而她的母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他们不要带小奴走,却被那些穿着厚底军靴的人一脚踢开,弹在马车车轴上,那尖利的金属从她背后插进身体之中,奄奄一息。
小奴拼命的哭喊踢打着,那一刻,她真的觉得世界末日就要来了。
可是,世界却忽然安静了,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面容清朗的紫发紫眸少年,他眉头微皱,平静的看着脸上脏兮兮的小鸡仔似的小奴。
那大胡子军官见状冲紫发少年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拦大爷的路?”
紫发少年脸上没有丝毫惧意,声音平静如水:“吾乃霁月七王子霍君城,代表父王前来出使尘国。”
大胡子军官闻言忙松开手,小奴摔倒在满是尘土的地上,一声闷哼。
在小奴的概念里,无论是王子还是帝王都没一个好东西,这个少年肯定是要抓她的坏蛋。
于是,小奴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朝霍君城扑过去,一口咬住他的大腿不松口。
当时霍君城并没有叫出声,只是低头淡淡看着小奴,最后他说:“我是霁月王子,你可以与我回霁月去,到时候没人敢欺负你。”
小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她错咬了好人,急忙松口,还未来得及道歉便因为体力不济晕了过去。
那年她才十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心中却早已住下那个意气风发的紫发少年郎君。
她注定为他奉献一切,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小奴回过神,快步走到霍君城身边,看向霍君城的眼睛里满是爱意和敬畏。
狂风吹过,紧闭的龙缘草花骨朵随风颤动着,似乎摇摇欲坠。
婼媱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深怕那未开的花被风吹落,功亏一篑。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这朵花没了,她就没办法救活梁屹言了。
“小奴,不要,把我的花还给我。”
那是她用鲜血浇灌的花,那是梁屹言的生命之花,她不能失去。
霍君城笑看婼媱,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你会那么容易偷到香囊里的龙缘草种子吗?你第一次来御书房时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故意没将种子转移,就是等着你来偷的。
我要亲眼看着你费尽心血一点一点那那盆破草养大,然后在你愿望即将达成的前一刻,重重的将它摔碎!
婼媱,我的媱儿,你说过你欢喜我的,你怎么可以背着我爱上别人呢?
除了我,你谁都不准爱。我不会让你爱上任何人,谁也不行!”
天知道霍君城那时候得知婼媱已经忘记了他和梁屹言双宿双飞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多难受,他多么希望那个和婼媱交颈而卧相视而笑的人是他霍君城。
只可惜,造化弄人,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不幸福,凭什么让她幸福?
婼媱眼中几乎要沁出血来,大骂道:“变态!霍君城你这混蛋,快把花交给我!快点!”
霍君城勾唇一笑,眼中满是戏谑。
“婼媱,这是你求人的态度么?”
婼媱鼻头发酸,泪水在眼眶子里打着转,她终于选择了妥协,放软了声音道:“我求求你,把龙缘草还给我,它是我的命,我不能失去它,我求你了,还给我吧。”
霍君城笑:“媱儿,你知道吗?你笑起来很美,可哭的时候,更美。只可惜,你的眼泪不是为我流的,我不喜欢,也不想看到。”
婼媱咬着牙,狠狠瞪向霍君城,声嘶力竭的冲她喊:“霍君城你究竟想怎么样?如今我家破人亡,国破山河不再,你已经把我害的够惨了,究竟还想怎么样?”
惨?
她能有他惨吗?
他得到了整个江山,却唯独失去了她。
后宫中的女人为了权力和地位对他曲意逢迎,没有一个是真心爱他的。
他至今忘不了苍脊山中跟他学吹笛的小姑娘,她说她欢喜他,让他去流离桐城陈家提亲。
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早已选择了错误的道路。
所谓孤家寡人,这个词只有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子才明白。
如今这江山对他而言又有何意义?
霍君城从小奴手中拿过花盆,将手伸向那朵摇摇欲坠的花骨朵。
“不!”
婼媱开始运气,将自己所有的法术凝结在手中的倾城剑上。
止戈见状忙张弓搭箭,对准了婼媱。
羽箭划破长空而来,没入婼媱心口的那一瞬,她已经抬起手里的倾城剑朝霍君城掷了过去。
“王上,当心!”
止戈的声音传来,可霍君城已经来不及躲闪,那剑尖直直刺入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