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想象了很多种鬼手神医的面目,肯定是像小说中写的那样猥琐,又黑又瘦的糟老头子,岂料推开门看见本人的那一瞬,天心彻底懵逼了。
这所谓的神医鬼手,却是一个曼妙的女人,全身上下罩在黑色的衣衫里,看不出年龄,只是那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里,尽是无情,可是天心又觉得很熟悉。
那身材也是窈窕的很,前凸后翘,让人无限遐想。
“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抠出来!”女子开了口,声音沙哑如同撕裂了声带一般。
天心赶紧别过眼,果然性子古怪,连女人都不让看。
“前辈,纳兰逸突然造访,叨扰了。”纳兰逸行了一礼,以示谦让。
“知道叨扰,就别来。”鬼手神医挥了挥衣袖,碰的一声门就关了起来:“你们要的东西,我有眉目,只是要付出一点代价。”
“什么代价?”天心问道。
无论是什么代价,都要给墨脩冥换回去解药,否则他永远都不能健康起来。
鬼手抬起手制止她的话,似乎讨厌她的声音:“等后面的人来了再做决定,因为那个代价,你不一定能付得起。”
“而且,只要你们付出了我想要的,那么他的腿,我可顺带帮他接好。”
撕裂般的声音虽然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可是她的话,却让天心的心中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那般的男子,本就该完美的。
“那,脸上的疤痕,有东西可以去掉么?”天心带着最后一次期盼。
鬼手闻言,细细的盯着她看,半晌,低沉的开口:“有。用你这双漂亮的眼睛来换,你愿意么?”
你愿意么?
那道疤痕去了,他会是世间最完美的男子,而你却再也看不到他的美好,你愿意么?
付天心,你会做怎样的决定?
“我们,可以单独谈谈么?”天心道。
鬼手点头,带她进了内室。
在这里,她们谈了什么,纳兰逸无从知晓。
夜里,苏可可到了,这时候的她已经不复白莲花般的清洁,灰头土脸毫无形象可言,白色的裙衫都脏兮兮的,吵着要找水来洗澡,可是鬼手却不搭理她。
黑暗中,岩浆的温度更让人满头大汗,汗水打湿了衣衫贴在身上黏黏腻腻,整个洞里都被照亮了。
鬼手带着付天心,纳兰逸,苏可可从小路蜿蜒而下,一直盘旋到离岩浆只有十米的地方,众人皆是满面通红。
“现在,你可以说你的条件了吧。”天心淡淡开口。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条件,能让她始终无法开口,非要等苏可可来,难道她需要的东西跟苏可可有关?
“我需要有个人,去岩浆里,取出一枚蛋。”沙哑的声音,撕裂着每一个人的心。
苏可可猛的瞪大眼睛:“你这是什么条件,这地方只要下去的人,绝对没有活路。”
纳兰逸:“前辈,你可否……天心,不要!”
纳兰逸想鬼手其实不一定要这个东西的,但是一转眼,天心就已经跃下小道,扑到岩浆的上空,他凌空追去却晚了一步,被鬼手的锁链拽了回来。
眼睁睁的看着那抹身影纵身火海,他却无能为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为他付出那么多?
为什么,你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我可不想,七皇子死在这里,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鬼手淡淡道。
鬼手转头,又看了一眼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的苏可可:“我以为,她会让你下去的。哈哈哈,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等痴儿。”
是的,她只是想考验一下人性罢了,别看她长年累月在这火山口炼丹,外面的事情可不一定瞒得过她的眼睛。
苏可可,付天心,墨脩冥,新欢旧爱碰撞在一起,她以为付天心的嫉妒之心会将苏可可推出去,可是她竟然没有。
看来冥冥之中,注定是她的。
“喏,这是治疗腿疾的药,这是解毒的,这最后一瓶,算是附送祛除疤痕的,毕竟姑娘入了火海,也算是给了我一双眼睛。”
鬼手的声音撕裂破碎,回荡在这火山壁间久久不息,苏可可呆愣原地。
在神医鬼手说,需要有人去火海取一枚蛋的时候,她就知道鬼手,其实只是想要一条命,一命换一命。
她以为,自己是被舍弃的,可是付天心,却自己跳了下去。
付天心呀付天心,你这样,让我如何跟他交代?
捏紧了手中的瓶子,转身跟上了神医鬼手,只留下坐在小路上的纳兰逸。
凉城,墨脩冥突然体温爆升,汗如雨下,浸湿了床榻,就连坐在旁边一直看着的守义都感觉到房间的温度骤升,却不知所措。
胸口的双生佩光芒一闪一闪,墨脩冥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好疼,像要将自己撕裂一般,却没有办法醒来。
天心在鬼手神医说出要去火海取一枚蛋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劫,她躲不过。
她不会选择推苏可可下去,墨脩冥是自己的夫,虽然暂时无名无实,但是在她心里,他就是自己一辈子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
那么无论刀山火海,她都愿意为他走一遭。
因为他,也陪伴过她,在泥石流中拼命找寻她的足迹,陪她一起奔波累垮了自己。
墨脩冥,对不起。
她以为,这一遭她必死无疑,岂料在入岩浆的那一瞬间,金凤啼血镯骤然发出一道光幕将她包裹起来,自己就如同在一个血色的蛋壳之内。
里面,是无尽的火焰,如同流动的海一般缠腻在蛋壳之外,除了热还是热,衣衫都被火焰一寸寸的烧毁。
可是在凤缘九天功法的回流之下,皮肤竟然丝毫不受伤害。
天心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下来飞扬在身后,似乎火海只不过是一片红色的海洋一般,任由她畅游。
天心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感觉到温暖,感觉到那么一种归属之感,这种在前生无法用科学解答的奇怪之景,就这么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好像,她本来就是从这里出生一般。
金凤啼血镯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指向一个方向,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她顺着光线一直向下,再向下,直到这一束光芒消失在一个红白相间蛋上。
天心伸出手,摸了摸这枚蛋,似乎感受的到它的跳动。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在这火焰之中生存,或者说孕育?
这枚蛋,不是很大,一个巴掌大小,正好能托在掌心。小家伙似乎感觉有人抚摸它,就在天心面前一直转着圈圈,然后咻的一声闪进了古镯之内。
天心懵逼了,完全无法解释眼前的情况,待得她自己看了一眼古镯,发现古镯之上多了一枚比古镯颜色更深的珠子镶嵌其上,精神力探入其中发现古镯内空间,那浓雾渐渐消散。
浓雾之后,一枚蛋安安静静的悬浮在空中,周围一团一团的火云缭绕,似乎温度也升高了不少。
或许,鬼手不是害她呢,只不过这枚蛋,可能自己无法交出去了。
东西得手了,天心转身原路返回,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反正她是一点也感觉不到饥饿,只不过是自己也快要迷失时间了。
火海之外,纳兰逸已经坐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即使鬼手来过一次。
“她会安然无恙的,七皇子确定要这样先玩死自己么?”鬼手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之中幽幽的发出,真的仿若是被烈火灼伤了一般。
纳兰逸依旧垂眸,看着天心落下去的地方,多希望下一秒她的身影能出现:“如果,她死了,你会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代价。”
“她不会死,因为她本来就可以浴火。”
“浴火?”纳兰逸的眸子动了动,半晌喃喃开口:“能浴火的,只有凤缘天下……”
凉城,苏可可已经在前一晚回来了,并且带回了解药,只是身后少了那个萌萌大眼,聪慧轻灵的女子。
“心儿呢,她在哪里,怎么没有回来?”付天启早早等在城门口,可是苏可可的身后空空如也。
“对不起。”苏可可掩面而泣,不知如何开口。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付天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眶子瞬间红了。
“鬼手神医需要付小姐交换的代价,是……入火海。”
“入……火海……”众人眼眶子一阵泛酸,全部红了眼。
付战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眼神定定的盯着远方:“你能保佑她么?”
付天启却疯了一般想要去鸣沙寻人,不可能,心儿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十年未见的妹妹刚一见面,就这么永久的分离了?
他都还没有好好爱护她,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记得小时候他抢过她的吃食,记得小时候他嘲笑她胖以后嫁不出去。
心儿,你怎能如此狠心,难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比不上墨脩冥一人?你怎么能为了他,放弃了我们所有人?
“这是,药。”
苏可可颤抖着将东西交到左烈和守义的手中,转身离开,连墨脩冥的房间都没有进。
守义捏着手中的药,重如千斤。
“既然是她用命换回来的,赶紧给冥王用了吧。”付战低声道。
守义点点头,按着上面的方法,接好了墨脩冥的腿,服了解毒的药,并且将最后的药膏涂抹在墨脩冥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