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不断地有血柱冲天而起，不断地有方格在消失，也不断地有生命在逝去！
为了活下去，不仅仅是梁武吉一方的武者和王坤一方的武者大打出手，生死相搏，就算是各自一方的人，也已经相互厮杀了起来。
只是，这样的厮杀很短暂！
因为王羽一直在驾驭着这个“蜃楼杀境”，一直在控制着、毁灭着越来越多的格子。
仿佛只是白驹过隙的短暂时间罢了，蜃楼杀境内就已经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立足之地”！
王坤拼尽全力，远距离以剑气灭杀了原先占据了这个“立足之地”的武者，同时奋力地将六个人送到了里面。
这六个人，是王坤的宠妾，他的儿子王友华，王友华的四名花枝招展却也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妻子，以及一名呆傻了的少年人——王坤的孙子，王友华的儿子。
由此可见王坤是何等宠爱王友华……
但是王友华呢？
他被父亲送到了立足之地，因此而获得了逃过死劫的机会。
然后……
他为了给自己和自己的女人孩子腾出足够“宽敞”的空间，竟是踢走了父亲最宠爱的侍妾，更是捏碎了一块玉简，构筑了一个小面积的防护结界。
这个结界，暂时给了他们更大的生的可能！
同样是这个结界，痛彻了他父亲的心魂，也几乎断绝了他父亲生的希望。
还有，梁武吉等人最后的希望。
……
“当初，他们为了自己的野心和贪婪，杀了多少人，害了多少忠臣良将？”
“就算在不久之前，他们同样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和贪婪，勾结魔族和狂燎汗国之后，屠戮了多少黎民百姓，毁掉了多少人的家园乐土？”
“现在……轮到他们了！”
秦凌翔一直凝神望着下方山谷里所发生的一切，眉宇间一直有着凝重和沉思之色。
“王少给了他们应有的一切报应！”
“杀人者，人恒杀之！”
“毁人希望者，天绝其野望！”
“背叛同袍和祖国者，终究众叛亲离……”
在不久之前他就知道了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知道自己已经看到了世界上最丑的人，所以他觉得不再去看：“结束了！”
……
一切，确实结束了！
王友华狞笑着，隔着防护光壁对着父亲做了个挥别的动作，眼神里都是狠辣和无情。
王坤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自己的儿子手上，直到最后被血色光柱吞噬，双眼里依旧是滔天的震惊和难以形容的怒色。
震惊和怒色，终究被血色光柱吞噬。
和他一起被吞噬的，还有尝试破开那道防护结界，却终究无果的梁武吉，以及梁武吉身边的最后两名武者。
都安静了！
等到最后一道如蛇的血色光柱消失在了山谷当中，山谷里也就只剩下最后的那几个人，以及最后的一道蜃楼杀境。
有风吹过，卷动了四周黄沙，弥漫开来。
“王……王少……”
直到这时候，王友华才满脸狂喜之色，望向了半空中的王羽：“不不不，应该是掌教大人！”
说着，他赶紧双膝下跪，沉沉地磕了几个响头。
之后继续说道：“我们活下来了，我们就在最后一个格子里，掌教大人说过的，你说最后的人，可以活！可以活下去！”
这句话听上去一点错都没有！
王羽确实在刚才说了一句话。
他说“唯有最后剩下的一方，里面的人，可活！”
现在见大局已定，见王坤和梁武吉已经消失殆尽，王羽才缓缓向下落下。
等到落地，他回到了王无锋等人身前：“爷爷，你觉得他们可活吗？”
闻言，王无锋选择了沉默！
说实在话，直到现在为止，无论是山谷上的那些剑门弟子或者是炎黄学院弟子，就算是天器尊者和王无锋等人，都还处在心潮澎湃当中。
他们亲眼看到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屠戮！
这场屠戮里有弱肉强食，有亲人相杀，也有无情的背叛。
但是归根到底，这就是一场王羽主导的真正冷酷无情到了极致的屠杀。
他们，已经无法评价这一切是对是错！
见爷爷王无锋依旧沉默，王羽淡淡一笑，走到了供奉着灵位的案几前方。
他跪下去了，沉沉三叩，而后上香。
“爹，娘，三叔，羽儿替你们报仇雪恨了！”
说完又是三叩。
之后王羽才缓缓起身，望向了依旧被禁锢在蜃楼杀境中的王友华。
他的眼神很冷漠，如同望着死人：“我确实说过，唯有最后剩下的一方，里面的人，可活！”
闻言，王友华狂喜之色更重了几分，连连叩首。
“但是……”
王羽却在这时候话锋一转，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人吗？你们，配得上一个‘人’字吗？”
什么？
王友华面色瞬间大变，赶紧起身道：“掌教大人，您可不能出尔反尔的！您的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可以说话如此儿戏？”
“儿戏了吗？”
王羽深吸口气，开始向前走去。
“视下人为草芥者，岂配为人？”
“视挚友为草芥者，岂配为人？”
“视同袍为草芥者，岂配为人？”
“视族人为草芥者，岂配为人？”
“视父母手足为草芥者，岂配为人？”
一步一句，一共问了这么五句话而已，王羽已然跨过了极长的距离，出现在了距离王友华不过一丈的地方。
听得出王羽的意思是终究要将自己铲除，王友华顿时双眼睁圆，内里都是滔天的怒意和绝望。
他望着王羽，声嘶力竭地咆哮了起来。
“你别一副道貌盎然的样子，不就是弱肉强食吗？你王羽得势了，不是也和当年的我们一样吗？你刚才杀了多少老弱妇孺，杀了多少孩童甚至是婴儿，你自己又岂配为人？”
一句话而已，四周更加的安静了。
就连山谷之上，天器尊者也在这时候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眼。
但就在这时候王羽仰起了头，望向了山谷上方：“天器尊者，你刚才可看出了这个蜃楼杀境的真谛？”
什么？
闻言立即睁开双眼，天器尊者赶紧回想，最终只能无奈道：“老夫愚笨，不知道这杀境除了杀人之外，还有其他什么样子的真谛？”
“哎……”
眼神里毫不掩饰失望之色，王羽只好低下了头。
他重新望向了王友华，说道：“所谓蜃楼，便是虚幻！蜃楼杀境，便是虚拟的战场！里面可以有虚拟的死亡，也可以有真实的死亡！”
话语落，只见王羽再次打出了一连串的结印，四周顿时景象大变。
是那些先前消失在了血色光柱里的人，出现了，如同被人定格了一般。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不该死！所以，我只是禁锢了他们，制造了他们惨死的海市蜃楼罢了！”
沉沉说着，王羽的一只手轻轻地向着王友华伸来：“至于你们，真正该死！”
话语落，一道新的血柱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