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并不作答,丢下一窜冷笑,如风而去,鱼儿在花梓诺的颈项边游过,搞得他痒痒的,他低头去挠,再抬头时,女人已不知去向。
花梓诺一步一步走向岸边,双手抠住岸上的石头,用力爬到岸上,整个人如同落汤鸡,浑身滴着水滴;他脱下长衫,一边拧水,一边骂道:“贼婆娘,你一定是长得奇丑无比,无法示人,才戴上面具遮羞!你让本岛主变成落汤鸡,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揭下你的面具,让世人瞧瞧,你那张脸,到底有多么惨不忍睹!”
一股凉风袭来,花梓诺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他将拧掉水分的衣衫平铺在石板上,惬意的躺在一旁,悠哉乐哉的沐浴阳光。嘴里念念有词:“幸亏此时艳阳高照,本岛主才不至于伤风感冒,这里景色秀丽,安静无扰,不如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待衣衫干了,才去寻那贼婆娘,索回‘花千碧月剑’!”
花梓诺半眯着眼睛,惬意的望着湛蓝的天空,白云在他的眼里飘来飘去,变幻莫测,时而像某种动物,时而又像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花疆沢严肃的面孔出现在云端时,花梓诺一骨碌爬起来,双膝跪地,喊道:“孩儿拜见爹爹!”
花疆沢不说话,只冷眼瞪着花梓诺,花梓诺心里发虚,悔过道:“爹,您老人家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孩儿也是为了救人性命,不得已才违背了规矩,进入这禁地之内!爹,您放心,孩儿一刻也没有忘记身兼重任,我一定会想尽千方百计,从禁地活着出去,誓死完成使命!”
“诺儿,你记住自己说的话,男儿大丈夫,一言九鼎,必须要有担当,你若有辱使命,我花疆沢定然不会人认这不肖子孙!”花梓诺眼睁睁看着花疆沢的面孔消失在云层背后,焦急的大喊:“爹……爹,您此刻是否身处海底宫内,那海底宫宫主可有为难您?”
花梓诺被自己的惊呼声惊醒,方知一切都是梦境,他起身,将半干不湿的长衫穿在身上,裹上腰带,自言自语:“纵然是梦境,想必也是爹对我的殷切期望,花谷岛黎明苍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爹爹也在以身涉险,而我却无所事事,在这里睡大觉,实在是不应该!我这就去寻那贼婆娘,索回‘花千碧月剑’,即刻启程,返回花谷居,主持大局!想必,花不一等四长老,前往森林王国打探消息,也该回来了!”
花梓诺扎紧靴筒,迈开脚步,朝着方才女人消失的方向一路寻去。
……
“香紫,那小子怎样了?”隐蔽的山洞深处,站着一个身着束身黑衣的女人,背朝着洞口,听声音,年龄大于立在洞口的面具女人。
香紫半弓着腰,拱手道:“禀告师父,那臭小子伤势好多了,方才落进了‘长生潭,他喝了长生潭的水,又用之沐浴,想必,此刻,他身上的伤也该痊愈了!”
“臭小子,可谓是爱之深、恨之切,只是时机未到,否则,我决不让他活着离开!”女人突然转身,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具在隐隐的火光下,令人望而生畏。
“师父,您的意思是放了他?”香紫心生不甘:“师父,既然他自投罗网,正是除掉他的好时机,又何必放虎归山?他一回到花谷居,日后身边高手云集,想要再捉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为师已然作出决定,岂容你在这儿指手划脚?香紫,你是持宠而娇,不把为师放在眼里了么?”女人勃然大怒,厉声呵斥,香紫惶惑的赔罪:“师父,徒儿不敢,徒儿只是觉得,您忍气吞声,在此处藏身这么些年,‘常青掌’已练得如火纯青,就差花家人的鲜血洗掌,便可登峰造极……何不趁乱,除掉那小子,夺了花谷岛岛主之位?既报了大仇,又振雄威;师父一统天下,成为霸主,岂不是志在必得!”
“住嘴!”女人暴喝一声,香紫身体一颤,悻悻然垂下头,不敢再说一句话,女人骂道:“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妄自做主,休怪为师翻脸无情,割了你的舌头,剐了你的眼睛!”
“谨遵师父教诲,徒儿再也不敢多嘴了!”香紫心中怨气横生,嘴上却不敢表露,女人沉声喝道:“滚!”
“师父,那小子在查找‘花千碧月剑’的下落,我当如何做?”香紫小心翼翼的望着獠牙外翻的面具,神情恍惚;那面具背后的那张脸,从她两岁来到这里,十五年来,她从来不曾见过。
许多时候,香紫会想:师父到底是美是丑,为何总是要带着面具,而且也不准我取下面具?我香紫虽非倾国倾城,却也非丑女无敌,面具随着我的年龄增长换来换去,自己都快记不清究竟是怎样一张脸了!
“那‘花千碧月剑’本是他的东西,你留着有何用?香紫,我可警告你,你莫要打他的主意,没有我的吩咐,伤他不得,更不允许你对他动儿女私情,你可明白?”女人面具下飘出来的声音,总有一种震慑力,令香紫不得不听从,万不敢违抗。
香紫颤巍巍的回道:“师父,香紫对您绝无二心,又怎会违抗您的命令!我这就去把‘花千碧月剑’还予他,命他速速离开!”
“你太抬举他了!就凭他?怕是一辈子也休想平安离开这禁地,他那花拳绣腿,岂能护了自己周全,你好事做到底,送他回花谷居。切记干净利落,莫让人发现你的行踪!”尽管香紫心中老大不乐意,还是爽快的回道:“师父请放心,徒儿定会滴水不漏!徒儿告退!”
女人从洞壁上取下‘花千碧月剑’,丢向洞口,香紫腾空接住,翩然落地,弯腰恭敬的退出山洞。
女人冷哼一声,道:“女大不中留,这香紫该有十七了,养了那么多年,苦心栽培她,到头来,终归不是自己亲生的……有朝一日,这妮子若是动了春心,怕是留她不得!”
女人抬手出掌,一道劲风飘去,洞壁上的岩石如遇炸药一般,四处横飞,顿时浓烟滚滚。
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哈哈大笑,仰头喊道:“花谷岛算什么,我柳青常韬光养晦十几年,岂止是为了这一点儿权力?我的心堪比大海蓝天,容纳的必定是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