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疆沢为花梓诺和珞娜指婚的情景,幻子墨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时,他刚刚醒转,尚未睁开眼睛,听到那话语,便忍不住伤心落泪,久久未让花梓诺发现他已醒来,佯装到最后。
事发以来,幻子墨没机会,也不愿意问及花梓诺的大婚之事,他只知道,他在花梓诺的心中举足轻重;花梓诺抵触婚事,苦苦哀求父亲救他,迫于无奈答应了婚事,就足以证明。
花梓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幻子墨感动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他;他的内心既欢喜,又痛苦,可谓是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幻子墨憧憬过与花梓诺永远在一起,双宿双栖,花疆沢击碎了他的梦,那时,他才隐约明白,他和花梓诺之间存在着无法逾越的障碍,根本就不可能真正的长相厮守,因为他是雄性犬妖,不可能为花梓诺生儿育女,不可能为花家传宗接代。
悲伤萦绕心头,幻子墨不止一次埋怨自己,为何不投胎为雌性,或者,直接投胎成女人,岂不是更好;那样,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和花梓诺恩恩爱爱,双宿双飞了。
此生无法实现的梦,幻子墨只能待来生再去追求,这一世,他只能吞咽着悲伤,真心实意的祝福花梓诺和珞娜,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一生一世幸福美满。
可,又有谁能看得到他心中泛滥成灾的心伤和泪水?痛,是那样的真切,就像是心脏被一刀一刀剐下!
此时此刻,幻子墨期盼着珞娜能早日回来,至少,有她在,花梓诺或许能快一些从悲恸中走出来,振作起来,一门心思对付敌人。
……
巫王镇海边尸横遍野,花谷岛办丧事期间,美怜儿不便打扰,派了海底宫将士处理尸首,但是尸首太多,且那些飞禽走兽皆是被妖术所害,变异了的物种,根本就不能抛入海中,供海底宫的各类生物分食;幻妖苑小妖们的尸首,自然也是不能食用,自古以来,岂有食妖的先例?
海底宫的将士们也只能将尸首归拢到一起,再行焚烧,怎奈,尸首太多,忙乎了几天,也未能清理干净,望着堆积如山、隐约充斥着恶臭的尸体,海底宫的将士们阵阵作呕。
美怜儿亲临现场,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尸首一筹莫展,这些变异的尸首在此地焚烧成灰,难免会被风吹进大海,一旦涨潮,更会全部进入海底宫的地盘,严重影响海底宫生物的安全。
美怜儿无计可施,只得前往花谷居拜见花梓诺,向他讨良策。
因美怜儿在陆地上行步不稳,她特命将士们用轿辇抬去花谷居。
美怜儿的来访令花梓诺大感意外,亲自到入口迎接,恰巧听到她牢骚满腹的话,故而心生不快。
花谷居入口狭窄,美怜儿的轿辇无法入内,她不由得发牢骚:“堂堂花谷岛岛主的居所,竟然弄这么个狗洞鼠窝般的入口,正是贻笑大方!”
花梓诺冷笑不已,回道:“既然宫主嫌弃我花谷居,以狗窝鼠洞命名,您又何苦大老远从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移步到我花谷居来?”
“若非形势紧急,我跑你花谷居来作甚?”美怜儿被噎得够呛,心中自是不快。
花梓诺冷言道:“宫主请回吧,我花谷居庙小,供不下你这尊菩萨!”
“把客人拒之门外,这就是花谷岛的待客之道么?若是花疆沢岛主健在,岂容你对我这般无礼?哼哼,好歹我与老人家也是忘年交,也算得上是他的恩人!”美怜儿面色愠怒,横加指责。
“拿故去的人攀交情,还真是少见!”花梓诺沉下脸,冷言道:“宫主若是存心前来找茬儿,还是请回吧,我花谷岛可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
“你……欺人太甚!”美怜儿气得七窍生烟,伶牙俐齿竟在此刻失灵了。
站在轿辇旁的海底宫将士看不下去,道:“花岛主,您身为花谷岛岛主,如此怠慢我家宫主,不合适吧?想当初,宫主为护着花疆沢岛主和他的随从,可没少被她母亲责罚,长公主还险些为此送了性命!”
“就是啊,这么对待恩人,太不应该了!”
花梓诺在美怜儿的侍卫的声讨声中,眉头紧蹙,孤疑的问道:“你们此言当真?”
“那还有假!当初我们宫主还是九公主,花疆沢岛主和他的随从,就是九公主引路,带到海底宫的,若不然,他们哪儿能轻易入得了海底宫,早就被滔天巨浪吞噬了!”那侍卫顿了顿,又道:“九公主到了海底宫城门前就被抓起来了,禁足在寝宫内,不得自由,无奈之下,她只得拜托长公主给花疆沢岛主二人送吃的喝的,被宫主抓了个正着,劈掌伤了她……这事,海底宫上上下下,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花梓诺内心又生出新的疑惑,道:“我爹前往海底宫拜见美如玉宫主,理应是座上宾,又怎会搞到没吃没喝,需要公主们私下里送吃喝的地步?”
侍卫们一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解释,如实相告的话,便也暴露了当日花疆沢遭遇不恭对待,被囚禁的事实。
花梓诺来回望着面色惶惶的侍卫,目光落在美怜儿脸上,冷笑道:“怎么,说不出口?想来,我爹不仅仅是吃了闭门羹那么简单,恐怕,另有隐情,海底宫的人羞于启齿吧!”
“花疆沢岛主二人的确被我母亲关进了水牢,可那是事出有因的!”美怜儿心直口快,毫不遮掩。
“哼哼,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啊?与海底宫相比,我花谷岛算是待客有道了!”花梓诺一脸嘲弄的表情令美怜儿心中愤恨不已,她冷喝道:“谁让你爹是个负心汉,当年辜负了我母亲……我母亲没杀了他,还派人护送他们上岸,已经够仁慈了,要不然,他们能来去自如,平安归来么?”
美怜儿的说辞倒是花梓诺闻所未闻,令他震惊不已,他没曾想,父亲竟是这般风流,居然与海底宫宫主美如玉还有一段情史。
花疆沢已故去,花梓诺无从考证美怜儿的话的真假,但他心里很不舒坦,为母亲鸣不平,心想:我娘泉下有知,还不知道有多伤心呢!我爹到了九泉之下,怎么有脸见我娘?他一定又是瞒天过海,瞒着我娘……唉,也罢,这种事情,我娘还是不要知道为好,省得伤心、伤身!娘上辈子就是因为过度伤心,才早早撇下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