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我出来创业当老板。再没钱，那也是个可以对下属吆五喝六的老板。可如今，被公司窘境给逼得又要给人去打工当销售。这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吗？！我不甘心，可看着账面上越来越少的钱，我又很发慌。要不跟苏城说说，让他再注入点资金股本。可我拉不下这张脸，虽说我跟他是好兄弟，但也不能一没钱就找他要钱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说，如果按照我的预想规划，光凭苏城一个人，也难以支撑“震震”未来的发展体量啊。但眼下，钱的事十万火急。我放不下身段去给楠姐打工，那就只能向苏城开口。
谁让我折腾来折腾去，没找来一分钱呢？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厚着脸皮跟苏城说，但肯定不能直接开口要。我约苏城出来喝茶，中间跟他聊了聊“震震”项目的进展情况，都是捡好的说，末了我加一句：“这招了牛叉的技术团队，好是好！但烧钱速度也快了不少。”
苏城“嘿嘿”一笑，问：“一旭，缺钱了吧？公司账面上还有多少钱？能支撑多久？”
他这一问，倒显得我是特意来找他要钱的。这事当然不能够，我有点尴尬，讪讪地说：“没有，没有。我只是跟你讲讲公司的情况。你作为股东，而且和我一样是大股东，有权知道这些。”
“你呀，就是嘴硬。一旭，我还不了解你吗？”苏城慢慢地品着茶，思考良久开口道：“我最近忙着把公司做到新三板上市。苏州的那家分公司亏了不少钱，搞得我公司的财务业绩不那么好看。公司账面上的现金流不充裕。你再咬牙撑几个月，只要我公司上了新三板。到那时，我肯定有充裕的资金来支持震震的发展。”
苏城都这么说了，他肯定也有难处。我不可能再找他注资，赶紧说：“真不是缺钱的事。我就是跟你聊聊，让你了解情况，顺带也帮忙出谋划策。这钱的事，我已经有门路了。”
“真的吗？”
“真的！”我口吻坚定地说。
“那就好。既然搞震震，你就得把它搞成一个吸金神器，绝不能弄成一个自己天天往里填钱的无底洞。你想，即便把我和你加在一起，咱能有多少钱够填的啊。所以，对外面，你必须把这震震吹成一个吸金神器。”
“你说得有道理，可现实中却是知易行难。”
“如果容易的话，那每个人都出来创业当老板了。正因为难，才显出你的能力和你做这事的价值。还有啊，一旭，震震这项目你是全情投入，这次还得继续追加投资。我已经想过了，把我那50％的股权稀释下，你作为创始人，股权得拿大头。至于将我的股权稀释到多少，你看着办，你觉得多少合适就多少。我无所谓。”苏城说。
“这哪跟哪！”我说，我压根都没想到这一层。
“我是认真的，你回去后好好想想。”
与苏城喝完茶，回到我那山庄的公司兼小窝，我仔细揣摩苏城说要稀释他股权那番话的意思。他是不是看不到震震有啥希望，不打算再追加投资，又不好跟我明说，只好把股权让渡给我？还是他真的觉得各占一半股份，对我这全心全力投入的人不公平？我有点猜不透苏城的心思，若是换做以前，我肯定一个电话打过去直接问他了。可如今，我在商场经历一圈下来，做人做事没那么直白干脆了。既然苏城不说透，我就不问吧。反正这事不急，可以先放一放。等真的要稀释苏城的股权了，我再去跟他正儿八经地谈谈。毕竟涉及利益的事，账要算清楚，但也决不能伤了兄弟和气。
既然从苏城那一时半会弄不来钱，那我还是得靠自己，还是得向现实低头。我就给楠姐打电话，说愿意到她手下干销售。
“可以啊。一旭，到时我给你8％到10％的提成。这些天，你就跟着我出去跑跑，我把客户介绍给你，你和他们对接一下。能不能拿下单，就看你自己的了。”
第二天，楠姐带我去参加了一个饭局。饭局的主宾位置坐了一位银行行长，姓孙，戴副金边眼镜，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楠姐给我一张她那高定品牌的钻石会员卡，说：“你让孙行长把这张卡收下，就算有个良好的开始。”
这钻石会员卡，我知道，能在楠姐那免费定做10套西装。这不就是送礼吗？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给那孙行长送礼，难道他还坚辞不受？！可事实证明，我的确把这事想简单了。
饭局上，楠姐先是讲了一番孙行长身材很棒，穿西装很有型等等溢美之词，我也跟着附和又是敬酒，又是向孙行长讨教身体的保养之道。可孙行长不怎么接招，只在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别人敬酒，他很爽快。别人喝多少，他喝多少，从不拖泥带水。饭局散场，我和楠姐恭敬地去送他上车。临上车时，我准备将那钻石会员卡送给孙行长，说：“行长，有机会来体验下我们高定品牌的工艺。”可孙行长看都没看那钻石卡，说：“有时间会去的。”然后，他坐进车里，冲我们挥挥手就走了。
“怎么样？这礼不好送吧。”楠姐笑道。
还真是！估计这孙行长是怕我们要找他办什么事吧。“当然是有求与他呢，不然我们送他这会员卡干嘛。在我那做十套顶级版布料的西装，成本也得10多万呢。咱的钱也不是天空飘来的。”
“那是啥事要找他？”
“这个你先别管。你先把这礼送出去，把关系建立起来就成。”楠姐说。
如何搞定孙行长，把这礼送得舒服又妥帖？我开始琢磨起来。人家毕竟是行长，我总不能学那些电话销售干的事，三天两头给人打电话，靠纠缠体现诚意吧。我得另想法子，《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首先，我得弄清这孙行长的底细，不敢说给他查个底掉，至少也得搞清楚他大致的工作生活状况，兴趣爱好啥的。可这事我不能亲自出马，我若亲自上阵天天跟踪他，被他发现，肯定会觉得我不安好心。我就想到了那个私家侦探凌云风，我马上给苏城打电话，让他把凌云风约出来谈点正事。
“你不是瞧不上人家吗？”苏城说。
“没有瞧不上。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对我有用。”
“所以呢，作为一个老板，要有海纳百川的包容心，任何三教九流的朋友都得有那么一两个。”苏城说的这话，我用心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