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风从牢房里又回到了那间房里。房里新添了一个浴桶,两个丫鬟正用大瓢往里加热水。浴桶前置了一扇山水画的屏风,上面搭了崭新的华服,描金的白衣白裳。
“慕容公子,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那丫头送出去了,是死是活就看她个人造化了……你安心沐浴,上头的人就要到了,还等着你交代出宝藏的下落……”
大块头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两个小丫鬟为慕容风宽了衣,识相地退出去。
慕容风躺倒浴桶里去,闭目养神。
已经很久没这样轻松过了。慕容风什么也不想,全身心地投入这飘着花瓣的热水里。
人只有在毫无牵挂,放下一切后才能这般坦然。前方是死是活慕容风已经无所畏惧了,他的命,早已交给了上苍。
然而,这样舒服的时刻却是那样短暂。
“砰——”
门被一脚踹开。
慕容风慢悠悠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
妖冶的女人,一身红妆如血,手里挥舞着黝黑的鞭子。
“你就是慕容风。我是花如雪,要你命的人。”女人开口说话,好像天生就带着一股震慑力。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震慑到。慕容风不屑地抬了抬眼皮,道:“不管你是谁,你终究是一个女人。男人洗澡的时候,女人好像不应该在场。”
花如雪“咯咯”笑起来,轻轻一跃,居然飞进了浴桶里,她涂满丹蔻的指甲从慕容风的脸庞划至胸膛。“是么……可是我这样的女人,不光要看男人洗澡……”花如雪媚眼轻抛,顿了一下又道:“我还喜欢和男人一起洗呢……”
“呵……那就一起来吧……”慕容风说着,翻了一个身,将花如雪压在身下。
花如雪感受到了脖颈处一阵熟悉的冰凉。她偏头看去,慕容风苍白的手指夹了一枚刀片。
“只要我的手微微一用力……”慕容风历声道:“不想死的话就赶快从这里滚出去!”
“你!”花如雪脸色大变,恼羞成怒。“慕容风,你给老娘等着!”话音落下,花如雪整了整露出来的一小截肚兜,纵身一跃,飞出浴桶。
血红的身影很快飘离了房间。
“来人!将水换下,这水脏了!”慕容风腾地站起来,随手扯下屏风上的衣服搭在身上。
花如雪作为洛国女将,除了一套媚术行走天下,更是以心狠手辣著称。她竟然也卷进了这场夺宝之战。
慕容风明白,在这动乱的天下,自己的命,已经短到可以用天数来计算了。
花如雪出了门,所有不快都烟消云散了。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不识抬举的臭男人她也见过不少。区区一个病态慕容风,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花将军,属下都已准备好了,等慕容风招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大块头将花如雪奉上一杯茶,吩咐身旁一个丫鬟拿一张圆凳供花如雪放脚。
“呵,有意思。想他慕容风心高气傲,我们在他那里碰了好几次灰,这一次,他怎么就肯说了?”
大块头微眯着眼,道:“是这样的,这次我们还顺带抓了一个丫头片子,看样子是慕容风的老相好,慕容风说只要我们放了她,她就告诉我们宝藏的线索。慕容风要当君子,我们也不能做小人不是,就把那丫头片子放了……”
“哦?”花如雪不经意地卷着耳畔的发丝,“那丫头片子有我美吗?”
“没有!当然没有!花将军的美貌那是天下人公认的,您要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呵……总是说些千篇一律的话……”花如雪突然将一条腿搭在大块头身上,“不过——这些话永远也听不腻”,花如雪又往大块头脸上轻吐了一口气,道:“等我回去了向主子说说,也给你个将军当当,这几年你还是立了不少功劳的……”
大块头骨头都快酥了。
大块头正犹豫着是否该鼓起勇气与花如雪“更近一步”时,一个小丫鬟却匆匆忙忙地走过来。
“将军,慕容公子正在用膳,让你们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走!”花如雪连忙将脚从大块头身上放下,站起身来。
大块头的表情很复杂,他拼命地吸了两口气,那是花如雪身上的脂粉味。
慕容风一个人正吃得兴起。桌上一溜红烧狮子头,酱香鸭头,水晶冰糖莲子饼陷儿,凉油豆腐笋,有名的桂花酿丸子和鸡汤煨小白菜……
花如雪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朗声道:“慕容公子好兴致——不过,慕容公子不需要来点酒?”
“不用了,办大事之前不能喝酒。”慕容风专心致志地剥着一只大闸蟹。
花如雪和大块头对望了一眼。
慕容风将鲜嫩的蟹肉放进嘴里,用一方手帕擦了擦手,又用另一方手帕擦了擦嘴。慕容风慢悠悠地做着这一切,完毕后,他看向花如雪和大块头。
“二位,准备好大船吧,我们启程去东海。”
“东海?”花如雪和大块头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你是说宝藏在东海?”花如雪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东海有岛,高祖藏宝于岛之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