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过年?”
付一笑眼睛晶晶亮,面露欣喜,“我要!”
腊月二十九,夏星子和付一笑在容大妈家吃了一顿饭后,便奔到火车站了。
夏星子没看到,饭桌上,她那刚赶回来的舅舅妈妈一直在对容大妈使眼色,用眼神询问夏星子旁边那个陌生男子是谁。
夏星子和付一笑走后,容大妈才回应儿子儿媳,“他是住这栋楼的小付,可能还是星子的对象。”
……
付一笑第二次到夏星子的家,村民的热心程度蹭蹭往上,简直把付一笑当成了夏家的女婿。
夏星子向爸妈介绍说,付一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他们是好朋友,她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孤独地过年。
夏爸夏妈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都有了一杆称,他们要用衡量夏家女婿的标准来衡量付一笑。
付一笑哪里想到这么多,他的心里已经对“过年”充满了强烈的期待了。他没有过过春节,在他们那个年代,只过西方的圣诞节,而且过圣诞节一年比一年隆重。
二十九的下午,整个村的人都忙开了。
付一笑时不时地就会听到鸡鸭惊慌失措地叫,不肯安分地等死,跌跌撞撞地到处跑。
夏爸从鸡圈里提了两只鸡起来,一只是有大红冠子的公鸡,另一只是白色的母鸡。付一笑看见夏爸将一把刀片往鸡脖子上一抹,一股血就从鸡脖子里喷出,落进事先准备好的盆里。然后就是将鸡扔进倒了滚烫开水的桶里,等候拔毛。
夏星子手里拿了长长的扫帚,帮着奶奶打扫庭院。
夏爷爷呢,在屋里的长条桌上铺了红纸,准备写春联了。付一笑站在夏爷爷旁边,帮着添墨和裁纸。夏爷爷的手稳稳地拿着笔杆,狼毫笔蘸了饱满的墨,潇潇洒洒就挥就了一联。
傍晚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来找夏爷爷拿春联,他们都是事先说好,让老爷子帮忙写的。人都带了礼物来,或是一大包糖果,或是自家果树上结的果子,又或是特地给夏爷爷买的旱烟。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大伯给付一笑两个超大号的柚子,咧着嘴说,“你小子真精神!”
后来付一笑回了一趟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付一笑,你很冷吗?”夏星子问道。
付一笑没说话,他不是冷,而是要开始“变化”了。
大年三十在人们热烈的期盼中到来了。
付一笑终于见到了“过年”的样子。白天陆陆续续听到鞭炮声,和小孩子的欢声笑语;无论走到村里哪个角落,都能闻到阵阵肉香。
夏家的年夜饭在下午就开始了,除了鸡鸭鱼肉,各种叫不上名来的食物摆满了桌子。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晚上的时候,村里有盛大的烟花。
付一笑和夏星子去到了村里一个高台上,并肩站着。付一笑依旧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这已足够。
陪你看一场盛世烟花,并肩看天地浩大。
同样是过年,另一个家庭里却完全不是这样。
陈小明的妈妈,这个勤劳能干的朴实妇女,她早早地准备好了过年的一切,等待儿子的归来。可是儿子却迟迟不归。
陈小明在电话里说,“妈,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我要等几天才回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小明的身旁还站着警察。放下电话,陈小明已泣不成声。
陈妈妈每天都到村口去等儿子,她相信儿子明天就会回来的。
张小宇此刻在做什么呢?
他的父母草草吃完了饭,又开始忙活明天的生意了,他们要算账,要进菜,他们甚至腾不出一点时间来“过年”。电视机倒是开着,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可是,有谁看呢?
陈小明坐在院子里,发呆。
孟乔现在在哪里?她过得好吗?
前几日孟乔来找自己,说她要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她还张开双臂和张小宇拥抱了一下,她说,张小宇,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张小宇笑笑,这有什么呢,我愿意。你救我的那一次,救了我的命,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已经自杀了。
张小宇之于孟乔,孟乔之于张小宇,他们之间是有很深的情感的,也许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
中国西部某偏远小县城的偏远小村里,建起了一座学堂。这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学校,是由三个外来的人建的。学校很小,只有三个老师,其中一个还长得很丑陋,就像毁了容一样。
村子里每个小孩都有学上了,而且是免费的。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们,脸上终于有了他们年纪该有的笑容。
大年三十这天,有些孩子端了家里的一些拿得出手的馍馍,有些孩子背了劈成小小的柴块儿,他们去学校给三位老师。那天,他们看到学校新到了一个姐姐,她叫几位老师大叔叔,小叔叔,大鬼。孩子们还和那个姐姐玩儿了好一会儿,那个姐姐给了他们好多花花绿绿的糖果,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糖果。
让我们把时光倒回。
国际机场里,五个人并排站一起,四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还拄着拐杖。五张印着到达“东京”的机票,被撕碎。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孟七七要好好照顾爸爸,要经常来看我们。”
“嗯,我们在全国每一个贫困,最落后的地方。”
“大鬼,大叔叔,小叔叔,你们可要随时煮好面条等我来……”
城市的另一边,华灯初上,昏暗的巷子里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一群男生爆着粗口嘻嘻哈哈地走了。他们身后是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男孩儿,他紧紧地抱着皱成一团的书包,脸上挂着泪水,他呆呆地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猛地站起身来,擦干眼泪,眼里射出狼一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