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恋习曲(下)
starmo2017-05-01 20:233,334

  深秋时节,职中校园一下变成暖色调了。

  秋风起时,操场跑道上黄叶飘飘。

  乒乓球台前,谢伊和林薇薇在对打,两人都换上了厚衣服。李逸拿着速写本在画速写,不时的抬头观察他们的动态。

  速写本上是一副动感十足的乒乓对打速写画,寥寥数笔,神态和动作都抓得很准,甚至仅从速写画上都能看出这对乒乓男女是处于热恋中的情侣。

  陈兮最终没有回职中也在叶老师意料之中,她只是尽了她的力,可以给校领导交差,就如谢伊和林薇薇一样,对她有了一个交代。

  从市里回来后,谢伊和林薇薇独处的时间更多了,两人经常骑着自行车四处游荡。

  元旦放假那天,第六节课一下课,学生们都涌出校门,学校立刻就空了。李逸也因为家里有事中午就回去了,整栋教学楼里只有谢伊和林薇薇两个人在小房间里做数学试卷,林薇薇这次的数学月考只有20多分,谢伊逼着她必须改完半张试卷才能回家。

  林薇薇口里念念叨叨,心里却美滋滋的,补习数学没什么大不了,她更在意的是谢伊对她的关心。

  谢伊细致的给林薇薇一题题讲解,还剩最后一题时,林薇薇提出暂停,她必须要去上厕所,憋了好久,实在憋不住了。

  陪我去吧?

  林薇薇说,就像以前她每次上厕所都要问陈兮一句。

  上厕所还要陪?

  去嘛,我一个人去很害怕。

  她跟谢伊好上之后,性格变化很大,时不时的会做出一些特别小女生的举动,还经常在谢伊面前撒撒娇,这在遇上谢伊前是不可想象的,她虽不能算女汉子,也是个性张扬,落落大方。

  在她的一再坚持下,谢伊只好陪她下楼,在厕所外等她。

  谢伊等了一会,还不见她出来,也有点尿意了,就跑到男厕所解决。

  他刚解开裤子,就听到林薇薇在外面喊他名字。他大声回应,却不小心尿了一手,只好在裤子上擦干。

  两人手拉着手上了楼,走到房门前傻眼了,钥匙锁在房间里了。刚走的时候门没关,估计是被风吹上了。

  林薇薇看到门上的风窗有一条缝隙,应该可以推开,但风窗太小,只有她才可能钻进去。她要爬上去试试,谢伊强烈反对。

  那你有B计划吗?她问。

  没有。

  那不就是了。

  她先爬到窗台上,再把身子斜到门这边,用手推开了风窗,让谢伊帮忙扶着她一条腿,另一条腿在窗台上一蹬,就爬上了风窗。

  小心点……

  谢伊叮嘱,他担心林薇薇摔下去,仰头正好看到她两腿间的裆部。

  她穿着黑色的打底裤,外面套着深红色大方格子棉布短裙。谢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又不是没穿裤子,有什么关系呢,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竟有点好笑。

  林薇薇保持着半个身子在外面,翘着屁股对着谢伊,风不停的吹起裙摆,她上半身钻到了房间里面,手向下伸,拼命去抓门上的保险锁。

  手刚好够着锁,她拧了一下,门开了。

  谢伊推开门,抓了把椅子,站上去把她从风窗上抱了下来。

  经过这一折腾,天也快要黑了。林薇薇早就没心思做数学题了,要谢伊送她回家。

  谢伊答应了,他想送完林薇薇还能坐个小巴车回家,每逢周末和节假日县城到乡镇的车队都会延迟一两个小时收班。

  公路两旁是树林,大多数树枝上都是光秃秃的,只有路边的小灌木还在强添一抹墨绿。

  谢伊骑着山地车,林薇薇叉着双腿坐在后座,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后背上。林薇薇以往都是双腿并拢,屁股横坐在后座,她妈妈从小都是这么教育她的,女孩子不能叉腿坐,可她就是觉得叉腿坐舒服,这样双手抱着也比较舒服。

  后面汽车喇叭声响起,谢伊把自行车尽量靠边骑。一辆奥迪车开过,他转头看,奥迪车的后车窗缓缓降下,他看不到车里情况。

  车里的小优侧头向后看,一眼就认出是谢伊,现在学校恐怕没人不认识他吧,后面坐着的一定是他女朋友,不然不可能这么亲密。

  她情绪稍有一点低落,但马上又觉得自己很傻,他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呢,他们只不过见过两面而已,一次在校园里,一次在对面山上,那么小的校园,又是相同的专业,他们的画室甚至都只隔了一层天花板,她的班主任还是他的任课老师。这么说来,他们相遇的概率也够低的了,不像漫画和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到哪里都有偶遇。

  一阵寒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她感到一丝寒意,正要关上车窗,车窗已经自己升起来了。她微笑的看了眼刘叔,他总是对她很好,对她的呵护称得上无微不至,甚至比她爸爸还要关心她。

  刘叔是小优爸爸的司机,但她爸爸喜欢自己开大奔,只有参加重要会议的时候才坐刘叔的奥迪,所以他就变成了他们家的家庭司机,主要服务对象是小优和她妈妈,因为他们家只有她俩不会开车。

  谢伊看着奥迪车开远,直到消失在公路拐角处,他回头看了眼林薇薇,她好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前面是一个大上坡,谢伊不忍心叫醒她,就使劲踩踏板,他看了下前后都没车,就让自行车呈“S”形轨迹上坡,坡道也就没那么陡了。

  谢伊骑到洣水大桥桥头时,林薇薇拍了拍他的后背,要他停下,她想去方山公园。

  公园大门是两块高高的铁栅栏,已经关上了。

  谢伊使劲摇了两下大门,没有打开,门被一条铁链锁缠了两圈,锁上了。

  锁门了,平时这个点还是开着的,谢伊说。

  今天放假,都赶着回家了吧,爬过去?

  林薇薇虽是用商量的语气说的,但实际上已走向侧边围墙。

  她双脚起跳抓住了围墙顶部,双腿悬在空中,爬不上去了。

  顶一下我,她大喊。

  谢伊忙跑过去,双手举起她的双脚往上推。

  他抬眼看林薇薇,只能看到打底裤和短裙,裙子像一把小伞一样盖在上空,她上半身全被裙摆挡住了。

  别抬头!

  林薇薇大声喊,夹紧了双腿。

  谢伊笑着“哦”了一声。

  林薇薇挣扎着爬上了围墙,蹲下身来,伸手把谢伊也拉了上去。

  公园依山而建,两人沿着台阶往山顶爬去。

  你见过山顶的铜像吗?林薇薇问。

  铜像迁到在我们村口的山头上了。

  嗳?不会吧?什么时候的迁的?

  就今年暑假,八月份吧。

  原来山顶有一个开国元勋的铜像,因为老家在洣水县,县里特意铸了一座六七米高的铜像以示纪念,放在方山顶上很有些年头了。今年是元勋百年诞辰,县里在其故居旁边修建一座纪念馆,建立红色教育基地,也拉动当地旅游经济。他的后代很支持,还提议把铜像迁回老家,放到村口的山顶上,还是一处景。村里人还流传一个段子,说其实是元勋的后代觉得铜像放在方山上像是在守大桥,不如迁回老家,村民们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一路夹道欢迎。铜像在村口山上立起来后,村民们发现,铜像就像一座守护神,庇护着山下的大片农田。

  谢伊和元勋出生在同一个村子,每天上学都要从他家门口经过,常常听老人们讲他的传奇故事,感觉一辈子都要生活在他高大伟岸的身影下,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辈子,他是不可能超越村里的前辈了,想起来蛮悲伤的。但有时候他又想,既然前辈能成山沟沟里跳出去,那他是不是也有可能,不奢望像前辈一样叱咤风云,但跳出农门这个梦想还是应该允许吧。封建社会靠科举考试,他们县里还出过状元,现在还有状元府。战乱时候,得靠打仗,县里出过好一些国共两党的高级将领。解放后,还能通过当兵或者招工改变命运,而到现在,谢伊的机会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高考。

  方山顶上的铜像迁走后,只剩下一块平地,看起来比以前要宽敞很多。

  平地边缘有一个观景平台,谢伊和林薇薇坐在平台的护栏上,谢伊把外套脱下,盖在林薇薇腿上。

  最后一丝残阳退去,小城的灯光星星点点的亮起,一片灯火阑珊。

  两人俯瞰河对面的小城,能非常清晰的看到洣水呈U型怀抱着小城,夜幕下的小城像是宫崎骏动画里的场景一般梦幻。谢伊从来没觉得小城这么漂亮过,林薇薇也深以为然,她从会走路开始,就跟爸妈爬方山,这个视角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但此刻的小城犹如降落地球的天空之城。

  公园里漆黑一片,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

  小城里突然放起了烟花,无数的烟花在夜空中绚丽的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环绕小城的洣水像一条璀璨的银河一般,闪耀着无数星光。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林薇薇一把搂住谢伊,两人情不自禁的亲吻起来。

  尽管离新的一年还有几个小时,但他们已经放下所有包袱,告别波澜不惊却又暗潮涌动的过去。此刻,他们只想尽情的展开双臂,敞开心扉,迎接生命中最重要的2002年。

继续阅读:19. 归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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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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