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中毒。”
墨绾相信自己药粉的功效。当所有可能被排除时,看似最不可能的反而成了真相。
“他们的血液变异了,充斥着一种……”墨绾犹豫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措辞,“狂暴的气息。”
留下石封几人面露震惊,墨绾回到尸体间,再一次弯下身自己检察尸体。她一定遗漏了什么。
终于,墨绾目光一亮,视线停留在一具中年男人的手腕上,血肉模糊中隐隐能辨认出一排细小的齿印。
思路豁然开朗。
约摸一刻钟后,墨绾站起身,面色严峻眉头却是舒展开来,对石封几人道:“每人身上都有牙齿撕咬的痕迹,地点略有不同,但都是手腕,脖颈等血液充足之地。依我看,凶手嗜血。”
“而且凶手似乎是修炼了什么邪功,暴躁的气息顺着血液流经死者经脉内脏,死者血液被异化,最终酿成死亡。”
墨绾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几百具尸体一字铺列在眼前,她突然痛苦地闭上了眼。
“能吸这么多人血液,凶手不止一人,而是一群。”
一群嗜血的怪物袭击小镇,哪怕死者也许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们,这群凶手,也都该死……
墨绾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痛苦深埋,化做一派沉寂,带着一丝固执的疯狂,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
石封弯腰去察看就近几具尸体,知道墨绾所言不差,眼中惊骇之色愈发浓烈,突然,他猛的抬头。
“我想起一个传言!”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关于,嗜血蝙蝠。”
接下来石封讲述了一个老一辈的传言。原来百年前,天下格局还未定,正是战火纷飞之时。一群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了,顺应潮流揭竿而起。
但那是势力繁复,小老百姓影响力财力物力都有限,这帮人在吞并战中被打得落花流水,最终活下来的几人逃亡进深山中。在那里,他们得到了某种传承。
一年后,那几人出山。曾经将他们击溃的几个势力,有些已经发展地极具规模,甚至圈地称王,然而,这些势力一夜之间被血洗,无一活口。
有个仵作在验尸时发现了脖间的齿型,并得到了证实。这一消息在当时引发了轩然大波,江湖中人给他们起了个形象的别称,嗜血蝙蝠。在夜间出没,悄无声息,牙齿轻抵着脖颈,鲜血喷涌……
这样令人发指的手段可谓人人喊打,但生于乱世,嗜血蝙蝠不仅留存了下来,还发扬光大。
一镖师插嘴道:“后面我知道。不少江湖义士组织消灭蝙蝠,发起的五人皆是世间少有的英才,在他们齐心协力下蝙蝠终于逃亡海外,从此销声匿迹。这五间临时组织后来都发展成雄霸一时的江湖门派,只是后来都没落了,我记得大哥讲过,有鬼蜮,桃花盟,还有什么来着……”
石封没好气地呼过去一掌,转向墨绾道:“这小子说的不错。这些事是我师父给我讲的,当时我还不信……”
他长叹一口气,道:“没想到,他们又回来了。”
嗜血,除了那劳什子传承,还能有什么功法凭空出世,能从他人血液中汲取能量化为己用。
围作一周的镖师都倒吸了口凉气。
墨绾有些头痛的走到一边,心中琢磨着方才得到的令人震惊的信息。若只是一帮人为非作歹,她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手段将他们裁决,但涉及了一个派别,一种堪称神奇的武功,她不敢猜想有多少蝙蝠能够前赴后继,。
她可以涉险,但不能连累身边人。
“墨兄小心!”
石封一声惊呼,于此同时,墨绾感觉后背一凉下意识侧身,一只干瘪铁青、骨头似要支出皮肤的手从她脖间擦过。
墨绾银针脱手,同时一包药粉洒出。
银针直击几大穴位,药粉是墨氏出品的迷魂散。墨绾没想直接毙命,因为她心中隐隐有感觉,背后袭击的,是只蝙蝠。
银针没入皮肤,那人的动作顿了一瞬,整个人被迷魂散药粉包裹。墨绾与其拉开距离,刚转过身,就见那人型却不似人的怪物晃了晃身,以更快的速度向她冲来。
墨绾惊愕,一时间避之不及。怪物的手眨眼睛伸到了她面前,墨绾能清晰地看到他铁青的手指上尖锐细长寒光闪烁的指甲。
画面在这一刻静止,那五只夺命指甲注定无法捅破墨绾的脖颈。斧头埋在他后背中,柄锋卡在肋骨间,而斧头柄,握在石封手中。
墨绾有些后怕地脱身而出,朝石封拱手谢道:“石大哥,多谢了。”
石封挠了挠头道:“咱俩之间还说什么谢!”
两人目光转向伏倒在地的怪物身上。石封一用力,将斧头拔出,这时两人才惊讶发现我,这人受了如此伤,却没留出一滴血。
墨绾拿过斧头,细细观察了上面未来得及拭去的碎肉,半晌,抬头,语气肯定道:“就是这股狂暴的气息。”言下之意,此人就是只蝙蝠。
赶来的镖师一阵骚动,方才他们还心存侥幸,但此时一切希望都破灭,蝙蝠出现了,那群邪恶的东西再次降临,而且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墨绾见气氛紧张,眉头微微蹙起。再可怕的敌人都有将其击溃的可能,但倘若自乱阵脚,真该是不攻自破。
“兄弟们,因为我的任性,让你们遇到这样骇人的情况,耽误了你们的任务,真的非常抱歉。”
镖师们连连摆手,他们对随性的墨小兄弟印象一直很好,更何况多次救了他们性命。恐惧是人之本能,并非心存抱怨。
石封更是大手一挥,道:“墨兄,这话就见外了。货物我已经写信叫一朋友帮着处理,这档事,无论墨兄放不放手,我石封非要掺和了!”
镖师连连应和。他们走江湖的,虽处事圆滑但心存正义,遇到这种最为邪恶之事,做不到视而不见。
墨绾微微一笑,心中涌上暖流。
她的话,虽出自真心,但未尝没有以退为进之嫌,但她更没想到,石封等人应得如此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