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过年，大家都毕业了，去美国的去美国，工作的工作，你还想一起过年？”玉涵提醒蒋小乐说。
蒋小乐挠挠头，说：“我忘了，不止我一个人毕业。路曦和曾爽如果一起去美国，咱们可以一起在美国过年，玉涵你就惨了，你一个人，所以你今天要好好珍惜和我们三个一起过年的机会。”
玉涵不屑地看着蒋小乐，说：“你别去美国丢人了，在国内就不学无术，去美国干嘛啊？泡洋妞啊？”
蒋小乐瞪了玉涵一眼，不屑于给她解释，把酒全部都打开了，递给了路曦和曾爽。
路曦接过酒瓶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一看，是尤钰发来的消息。
“过年好！我刚刚回来，怎么你的东西你一样没拿？”
路曦想了想，还是回了信息：“不要了，你要是觉得碍事，就扔了吧！”
“那我先放着，锁我也不换，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有需要的，随时来拿。”
路曦看了看这则消息，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没回。
曾爽小声地问路曦：“是他吧？”
路曦点点头。
“你们到底打算怎么着啊？就这样藕断丝连？”曾爽问。
蒋小乐听见了，说：“路曦，不是我说你，既然分开了，就应该切断一切联系方式，手机换号，微信微博统统拉黑！”
“幼稚！”玉涵说，“拉黑有什么用？不联系又不等于心里就没有，真正的断掉关系是当他是手机里的陌生人，是无所谓，你懂不懂啊？”
蒋小乐不满地对玉涵说：“我跟你说你平时怼我就算了，这大过年的，你再总是跟我作对我可不客气了。”
“那你打算怎样啊？你不客气一下给我看看？”
路曦一脑子的尤钰的事一会儿功夫就被蒋小乐和玉涵的争吵给冲散了。
有几个小伙伴真好啊，路曦想，不管多大的事，待在他们身边，看他们说话吵闹，就总觉得好像自己经历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明天总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虽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尤钰会不会都好，但是没关系，自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自己一定还会遇见别的人，自己也不是那种初恋就一定会在一起的幸运的人，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尤钰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外面好像全世界都是热闹的，明亮的，灯光一直照进屋子里，尤钰一遍一遍地拨弄着吉他，弹那些曾经唱给路曦听的歌。
原本他还以为路曦会让他的生活从此不一样，没想到那么短暂，就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一个人在黑暗里思念一个人的时光。
跟路晨分开的时候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样，想着往昔，想着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然后写了很多歌，很多后来大家都说很好听的歌。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只是这一次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写出什么样的歌。
跟路晨分手的时候他走过很多城市，后来他又回来了，他回来并不是希望再遇见，二是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已经平静，他可以回来了，可以踏进装着他无数回忆和往事的城市里了。但是这一次他好像明白一样，觉得自己不能走，一旦走了，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
这一年，他是失去更多还是得到更多，他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他只知道，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里，他痛苦，并且慌张。
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努力才能挽回，上次的微博事件反而让一切都变得无可挽回了。
他知道自己的手机里还有几份邀请函，还有几个音乐公司发来的橄榄枝，他知道他要做个决定，走还是留。
他只是不断地把做决定的时间一拖再拖，总期望还能有什么奇迹出现。
他在旋律里不停地回望自己一路走来的脚步，渐渐他发现自己可能是罪有应得。
在路曦之前，他对谁都爱得不真诚，他在两个人的关系里永远最爱自己，其次是爱情，最后才是跟自己谈恋爱的人。
然而路曦不属于这些，她是他心里的深爱，他像是从路曦这里才懂得，自己以前给过多少伤害给别人，现在这些痛又都回到自己这里。
无处可抱怨，唯有承受。
路晨和陈默去看午夜电影，在电影院，陈默伸手拉住了路晨的手。
路晨看了陈默一眼，笑了笑，没有松开。
陈默凑到路晨耳边，小声说：“我们好像就是从电影院开始的，后来就忠于电影院，约会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去处了吗？”
“健身房，你要去吗？”路晨小声问道。
“那还是电影院吧！”
“或者下次你发掘一点新地方，我跟着你去啊！”
“那可太多了，我怕你不喜欢。”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以前还不喜欢跟比自己小这么多的男生谈恋爱呢！我连这个尺度都接受得了，其他的还在话下？”
陈默忍不住笑了，心里想着这个女人真是紧绷得太厉害了，这在他心里根本还用不上尺度这个词呢，在路晨眼里却是一件尺度很大的事了。
路晨没有向别人解释过为什么，她甚至也没有向自己解释过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她不想分对错了，她也不想分应该不应该了，她活到现在，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应该的事，她从不去做不应该事，她问自己，快乐吗？快乐真的谈不上，她只是无比平静，平静地享受生活。以前她觉得平静地享受生活是一件非常高级的事，她喜欢这种高级，她在这种高级里感受着一个高高在上的自己。
但是现在她感受到波动，感受到心跳，感受到来自于四面八方的生活感，她激动，并且快乐。
她想要一次“不应该”的选择。
她想要尝试不同的人生方式。
她觉得人生没有“来不及”这种事，她现在也还是来得及。
只要来得及快乐，人生就永远在跑道上。
电影结束，陈默牵着路晨的手在路上慢慢地走着。
“新年快乐！希望，明年我还能陪你过年。”陈默说。
“新年快乐！明年，我暂时还想不到什么愿望，我觉得人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我都足够，我不奢求。”
路晨说完看着陈默，又问道：“如果我说我完全没有想过要和你结婚，你会立刻松开我的手吗？”
“傻瓜，那我会牵紧你的手，直到你完全不想离开我为止啊。”
“可是你不是有三个月定律吗？”
“那你就等到三个月再看喽，看三个月后我是不是会松手。”
“那我是要全心全意甜甜蜜蜜地跟你过这三个月还是提心吊胆地过这三个月呢？”
“这三个月已经过去一多半了，你之前是怎么过的，之后还是怎么过。不过能看到你为我纠结，我心里很开心。”
路晨笑了笑，其实她并不纠结，她不过是说点好听的话让陈默开心，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了，就尽量让对方开心一点吧。
两个人路过一家礼品店，橱窗里正好摆着一套特别好看的茶杯，乳底兰花，像冬季一样清冷高傲。
“这个杯子真好看。”
“你喜欢杯子？”
“我以前收集了很多杯子，尤其是小杯子。对了，我最小的一个杯子是秦月明送我的，虽然做工粗糙，但是真的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小的一只杯子了。”
路晨说到秦月明，抬头看了陈默一眼，说：“对不起。”
“没事，不用对不起，他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个嘛，你们毕竟有那么多回忆呢，你看，走在上海的街道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跟你们的回忆相逢，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但是没关系，我们有现在啊！”
“哎呦，成长了啊，现在怎么这么豁达了！”
“以前我不确定你的心意，你说起他，我总归心里吃醋，但是现在我知道你的心在我这里，你说起别人的时候，其实也是在说你自己的过去，我虽然喜欢的是现在的你，我虽然确定跟我在一起的会是未来的你，但是这些你都跟过去的你密不可分啊，所以，我也不能拒绝过去的你，你说是吗？”
路晨一脸感激加上崇拜地看着陈默，说：“我真是要感谢你那成群结队的前女友们，她们把你调教的这么好，我竟然有了一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感觉。”
“虽然你的形容非常奇怪，但是也确实就是这个道理。”
“在感情上，说你是我的长辈，真的一点儿也不过分。”
陈默听着路晨这话，咂摸着其中的味道，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味道不对啊？这到底是感谢我的前女友呢还是吃醋呢？”
“都不是，就是很平常的一句感慨而已，你刚刚都已经说了，过去的你和现在的你密不可分，我也不能拒绝过去的你，你说是吗？”
“哎，你别误会啊，我可真不是给自己打埋伏，我是真心实意地说这句话的。你看看你，提秦月明的是你，说起前女友就生气的也是你……”
路晨看陈默着急了，扑哧一声笑了，说：“逗你玩呢！谁生气啦？我十八岁小女生吗因为你前女友生气？”
陈默开心地指了指橱窗里的杯子，说：“是不是喜欢？走，买给你！”
路晨笑着拉着陈默走了，说：“喜欢是喜欢，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要买的，一定是特别的。喜欢的东西多呢，不能都买！”
“对对对！到底是我未来老婆！”
路晨和陈默就这样笑着走进夜色和明天里。
身后好像留下来的也是十二分的幸福。
曹心慧和老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昏昏欲睡，曹心慧看了一眼钟，说：“老路啊，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十二点了，十二点了咱们接了第一杯新年的水就去睡觉。”
老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曹心慧又说：“年年啊，都是你陪我守夜，这一年一年的，感觉咱们俩一点儿变化也没有，你还在我身边，我还在你身边，咱们这样也是一辈子了，你说这样的一辈子好不好？”
老路还是迷迷糊糊地应着，说：“好！”
“我觉得也挺好，可能每一代的人的好都不一样了。”
老路睁开了眼，说：“可不是每一代，每一个人的好都不一样，你别管那么多，咱们好就行了。”
曹心慧笑着看了老路一眼。
老路一点儿也不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