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南冷轩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一股说不出的忧伤在心底蔓延开来。
内心同样纠结心碎的，还有在天牢内的南宫辰。
这一局虽然是他所设，但他多希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多希望，杨怀还是那个为了自己，不惜深入虎穴的好兄弟。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背叛自己，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显然，他不是屈服于段鸿毅，因为，他是那样干脆的，帮他除掉了段鸿毅。
难道，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他所不知道的人物？
南宫辰充满沮丧的坐在牢房的破凳子上，满脸愁容。
南冷轩独身一人，来到他的面前。
两兄弟相视无语，心中仿佛有很多的话要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南宫辰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寂。
“你还是来了？”
南冷轩坐在一侧，环视着四周的环境。
阴暗、潮湿、破旧、寒酸。
“你应该第一次来如此不堪的地方吧”
“比这更不堪的，是人心。”
南宫辰心情沉重的说着：“想必，你也知道是谁背叛了你，出乎意料才更让人心碎。”
“被人背叛的滋味，我又不是第一次尝试。比起腥风血雨的屠城，这算不了什么。”
南冷轩看似已经化身铜墙铁壁，脸上传递的，是无所谓、不在乎。
但南宫辰看得出，南冷轩是在强撑。
因为即便是千疮百孔的心，当它再受到伤害的时候，也会刻骨的疼。
因为，他的心，已经承受太多伤痛，无法再去融化悲伤，重现温暖。
“皇弟，朕以先祖的名义发誓，屠城之事，绝非朕的本意。但不可否认，朕的确犯了一个错误，是因为朕的疏忽，才令皇弟承受如此苦难，所以，朕愿意补偿皇弟。”
“补偿？”
南冷轩回眸看着南宫辰，平静的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不惜一切代价吗？”
南宫辰忽然身体一怔，因为他从南冷轩的眼神里，看到了他心里的话。
“当然，只要这个代价不是灵儿！哪怕是整个西夏，朕也在所不辞。”
忽的，南冷轩冷笑出声：“可如果，我要的，就是灵儿呢？”
“那你一定，不爱灵儿。”
南宫辰冷静的说着，看着南冷轩渐渐上升的怒火。
他什么都可以给南冷轩，唯独古灵芸不行。
他爱古灵芸，也知道古灵芸爱他。
爱不是占有，是让对方幸福。
可以拱手相让的爱情，一定不是刻骨铭心，必生所求的爱情。
他心里坚信，古灵芸的幸福，只有他才能够给予。
南冷轩的怒火终于爆发，即便他再怎么忍耐，再怎么收敛变得暴戾的脾气。
但只要一提及古灵芸，他便立刻变成进攻的刺猬，每一根坚硬的刺都在宣誓着古灵芸的主权。
“爱与不爱，我无需跟你讨论，只要灵儿在我身边就够了。我警告你，回到你的皇城去，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不要再打灵儿的主意了，她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是我的人，与你再无半点瓜葛。”
南冷轩说罢，用极其凌厉和霸气的眼神望了一眼南宫辰，便起身离开牢房。
“皇弟，爱情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是让对方真的幸福！你知道的，灵儿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真的幸福。”
南宫辰对着南冷轩的背影大声喊着，他明白，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回到之前。
南宫辰从牢房离开，并没有立刻出城，而是再一次潜入到古灵芸的房间里。
他知道，他现在必须要带灵儿走，因为此时不走，怕是永远也走不了了。
夜萃宫的窗户，似乎永远都是开着的。
亦或者，在古灵芸的心底，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可以从窗户里看到她想要见到的人。
南宫辰轻车熟路，再一次从窗口走了进来。
古灵芸似乎猜到他会来，脸色平静的走了过来。
她知道，杨怀是叛徒的事情，在南宫辰的心里，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南宫辰进屋，神色焦急的看着她，来不及说话，拉起她的手便准备往窗口处走。
“灵儿，快跟朕回皇城！”
“皇上，您是怎么了？”
古灵芸被拉至窗前，她用力挣脱南宫辰的手臂，谨慎的站在一旁。
看到古灵芸的反应，南宫辰心里有些酸楚：“灵儿，你不能待在南坞城了，你变了，庆王也变了。”
南冷轩变得更加痴迷，而古灵芸对他，也变得有些疏远。
南冷轩不敢再想下去，接下来几天、几月的时间里，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到南宫辰患得患失的神色，古灵芸仿佛猜到了什么。
“皇上，或许一开始灵儿就错了。”
古灵芸眉头微皱，双眸低垂，晶莹剔透的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看到这一幕，南冷轩内心更加的畏惧：“灵儿，你在说什么？”
“皇上，你我心里都清楚，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的离开，带给庆王的痛，都是一样的铭心刻骨。没有我，他真的会发狂。”
古灵芸说的很小声，带着浓浓的负罪感，不敢抬头，使劲低着。
南宫辰的心，仿佛骤停。
呼吸，也渐渐静止。
眼睛里散发的光芒，在一瞬间全部熄灭，蒙上一层灰暗无边的阴霾。
“那我呢？我难道不会心痛？不会心碎？不会发疯？不会发狂？”
“皇上，您的心里有西夏，有使命、有百姓。而庆王，只有我。”
“这些我都可以不要，我只想要你。你心里爱的人，明明是我，为何要苦了我们两个人。”
“没错，我爱的人是皇上，而且永远都只会是皇上。但我对庆王的，同样是无法割舍的亲情。想必你也看到了，只要一涉及到灵儿，庆王便会变身失去理智的刺猬、猛兽。而现在，南坞城内，除了灵儿，他没有人可以再信任，没有人可以帮他了。”
古灵芸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忍着钻心的疼痛。
她不敢看南宫辰失望的脸庞，因为她怕自己会失去，鼓足了一生的勇气。
南宫辰即便没有了她，身边还有柳承泽、姚洋，一个个高于君臣形似家人的人。
可南冷轩呢，连最信赖的沐剑枫都是叛徒，想想便是一阵心酸。
如她所说，南冷轩能够依赖的，唯有她了。
南宫辰的声音悲痛到沙哑，眼眶隐忍的心痛，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悯抚慰。
“你果真，决定要放弃朕了吗？”
“不是放弃，是暂时的割舍。灵儿保证，如有一日，南坞城已不在危机四伏，庆王开始重新生活。那时，皇上若是还要灵儿，灵儿便会一步不离的陪在皇上身边。誓死相随。”
虽然，古灵芸心中是这么想着。
但是，她也明白，无论怎样刻骨的爱情，在时间面前，都变得那么不堪一击。
若真有那一日，她回到皇城，看到的，或许便是他妻子围于侧，儿女膝下欢的场景了吧。
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穿来，古灵芸知道，南冷轩来了。
她神色紧张的拉着南宫辰，再一次将他推入自己的床，放下床幔。
南冷轩一身酒气的推门而入，一进屋把紧紧的抱住古灵芸。
他的头抵在她的肩上，双手环着她的腰肢，似醉似醒的说着。
“灵儿，我好喜欢你，恨不得将你吞入肚中，不让人望你一眼。但我也知道，你非鱼肉，我怎能吞你入肚呢？”
古灵芸企图推开南冷轩，却被他困住动弹不得，只能温柔的劝说着：“冷轩，你喝醉了，快坐下，我给你倒杯水醒醒酒。”
南冷轩似小孩撒娇：“我不要喝水，我就想好好抱抱你。灵儿，我好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即便让我万箭穿心、孤独一生，我也愿意。”
古灵芸转头，看着南冷轩，一行冰冷的泪水正顺着脸庞滑落。
“冷轩，你到底怎么了？”
他很奇怪！
古灵芸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自己。
古灵芸轻轻拍拍南冷轩后背，似哄小孩一般温柔：“冷轩，有什么话，我们坐下说好不好？”
“我不。”
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但古灵芸已经无法顾及了。
南冷轩依旧紧紧抱着古灵芸，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不让她看到自己的悲伤。
“灵儿，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幸福，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和支撑。每天早上，看到你的笑容，我便觉得，活着真好。每天吃你做的饭，牵着你的手，我便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幸福的了。”
南冷轩顿了顿，声音变得哽咽沙哑。
“可是我也知道，我的幸福，是凌驾在你的不幸之上的。你本该在皇城，做你的皇后，跟你爱的人在一起。可是为了我，你没有这么做。能够跟你相处这么久，我死而无憾了。”
南冷轩偷偷抹掉脸上的泪水，双手捧起古灵芸泪流满面的脸庞笑道：“所以，我不能这么自私了。南宫辰说的对，爱是成全，而不是占有。去吧，到你心爱的人身边去吧，我会在这里祝福你，当然，如果他敢欺负你就，你就回南坞城来，我做你的天，做你的男人。”
无法抑制的泪水，无法言说的感动。
古灵芸已经无法言语，她扑在南冷轩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健硕却微颤的腰肢。
南冷轩回以同样热情的拥抱，之后，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以后，不要再让他上你的床了，至少南坞城，我不想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