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大概是青蛇妖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每天她去采草药,照顾不败的起居,而不败也会教她如何做一个人类,教她走路,说话,像人一样生活。如果可以,青蛇宁愿不败的伤永远好不了,这样,他就可以永远留在这里了。
事情的转折,大概是从不败在茅草屋养伤的一个月后说起。
也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说战神不败身受重伤,正在离妖域极近的百幽山修养。于是一大波与战神有仇的妖魔聚集于此,欲趁着不败受伤,将其斩杀。
来讨伐的路上,那群妖魔遇见了青蛇,得知他们的来意,青蛇欲阻止,却被五花大绑,作为威胁不败的筹码。
等妖魔们刚到山顶的茅草屋时,不败已经不在了,于是他们守在茅草屋,还放出话,若不败三日不来,他们便将青蛇这妖魔界的叛徒处死。
这些妖魔都是极恶之徒,青蛇不怕死,可她心里仍隐隐期待着,不败会不会为她而来。
期间,那些妖魔得知她的想法,还笑话她:“一看你就是没怎么接触过那帮上神吧,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啊,只是把我们妖魔当做取悦或利用的玩物,甚至比至寒至恶的妖魔还要冷血无情,你当真以为他会为了你一条小青蛇冒险?你是他的什么人?”
青蛇摇摇头,低低地说道:“他是我的主人,你们说的不对,主人跟别的上神不一样。”
一只独角魔嘲讽地说道:“呵?听你的意思,你见过几个上神?”
“我……我从小就在百幽山长大,除了主人,就只见过你们了。”
周围的妖魔听罢,全都哄笑一堂,那独角魔又道:“你这小青蛇也太傻了吧,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青蛇不服气地抬起头,“既然你们觉得主人不会因我而来,为何还要在这里等?”
独角魔被她这话堵住,想了半天,只好道:“切,你这么笨,跟你解释也不懂。”
三日后,不败果然来了,只是他不是为了青蛇,而是为嗜血屠杀而来。
那是第一次,青蛇看见这样的不败,手执诛魔剑,双眼通红,在一片血海中厮杀,只杀得血肉横飞,一张宛若嫡仙的盛世美颜上沾满黑色的妖血,在那一刻,也化作绝美的修罗死神,再可怕的噩梦,也不过如此。
原来这就是战神。
前一刻还在嘲笑她愚蠢的妖魔们,这一刻已变成满地的残肢,那个常陪她说话的独角魔,也遍体鳞伤地倒在她面前,到死都在笑着对她说:“你看,这就是你喜欢的上神,在他眼里,杀死我们妖魔,就想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青蛇哭着喊着,她使劲摇晃着独角魔的尸体,想告诉他,不败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无情,不败是为爱而战,只不过他爱的也不是妖魔,是高贵的仙子。
可独角魔听不到了,所有妖魔都听不到了。
最后,青蛇呆呆地坐在一片血腥中,不败擦了擦脸上的血,微笑着向她走来,向她伸手。
这个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她也很期待。可等一切真的发生了,她反倒有些惧怕了。
不败说:“小青蛇,可愿与本尊一起回仙界?”
青蛇摇头:“这里才是我的家。”
不败脸色立即垮了下来:“这里是妖魔的家。”
青蛇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也是妖魔。”
不败急了:“本尊可以助你修成正果。”
“不重要了。”青蛇踉跄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抬起头,望着外面明媚的天空,笑道,“主人,同样的道理,如果哪天有一个魔头屠戮了你的同类,还笑着要带你回妖域,你会答应么?”
“小青蛇……”不败呆呆地看着青蛇,不知道为什么,相比那些与妖魔战斗时身上所受的伤,看见这样的青蛇,更令他痛苦。
“主人,你为什么会来?”青蛇又问。
不败愣了愣,答道:“离轻寒规定的数目还差了一点,需要这些妖魔的人头凑数。”
“呵,原来如此,那么现在够了么?要不要用我的命再凑一个?”
不败的脸色十分难看“已经够了。”
“哦,那主人就赶紧带着这些妖魔的命,去迎娶轻寒上神吧。”
“好,哪天你改主意了,如果本尊还记得,便回来接你。”
不败说着,再不留恋,收走那满地妖魔的妖丹后,便离开了。
那以后,青蛇重新收拾好茅草屋,她不愿去仙界,却希望不败回来,哪怕只是来看看她,起码也证明了,他不是个无情的上神,他还记得她。可惜,不败始终没有回来,她在这里等了两百年,渐渐的便忘记了两百年前的许多事,只依稀记得,她在等她的主人回家,不是妖魔的家,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你主人居然是战神不败?”
听完青蛇的故事,我既惊讶这段跨种族的单相思之恋,又觉得相比我听仙界茶楼里说的那些关于战神的传说,那样优秀的人,能得到一只小青蛇如此不计后果的欢喜,也是很正常的事。
据说战神不败战无不胜,为仙界立下赫赫战功。这只是事业上的,除了修为高深,其外在更是有沉鱼落雁之资,闭月羞花之貌,起初在战场上,那些敌人看见战神长得这般貌美,甚至还有出言调戏者,直到战斗真正打响,便再没有人敢议论战神的容貌了。
而更令人羡慕的,便是战神的痴情。据说不败在看见十大上神之一的苏轻寒第一眼,便是一见倾心,此后,花了不少力气追求轻寒上神,甚至不惜为其孤身入妖域,杀得遍体鳞伤,只为以屠灭千万妖魔的战绩来迎娶苏轻寒。好在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两人恩爱百年,成为一段佳话。
那时听说这段传说,我心中只敬佩不败的痴情,苏轻寒的幸运,可如今换个角度,再听到青蛇的叙述,心中便又多了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