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皓回头望去，见厉北辰垂下的双手隐隐发抖，不免担心他对容晚晚使用暴力，下意识上前一步。
容晚晚拧开水龙头洗脸，没回答也没看厉北辰。
洗完抬起头，他的手伸过来，指间捏着手帕，抖得异常的明显。
容晚晚头皮发麻，本能往后一步，不料他另一只手又伸过来，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过去。
撞进他怀里的瞬间，头顶传来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干哑嗓音，“晚晚，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容晚晚脊背发僵，脑海里浮现厉北寒结婚时的场景。她是花童，穿着漂亮可爱的白色公主裙，抱着捧花去找他，他牵着她的手去花园，笑吟吟的蹲下，仔细给她整理弄乱的头发。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鼓足了勇气开口，“辰哥哥，晚晚长大了做了你的新娘好不好？”
他笑起来，声音悦耳又充满了愉悦，“晚晚长大了要做我的新娘？”
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原来并没有。
“会所的事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厉北辰抱着她，胸口急速起伏，“真的不是，我的新娘只有你一个，不管是从前还是今后。”
容晚晚仰起脸，定定地望着他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扭曲的面容，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晚晚！”厉北辰怒吼出声，抱起她飞快往外跑。
姜皓也吓一跳，让开路想起容钺还在会场，捻了捻眉心，加快脚步折回去。
进去找到容钺，往外走的时候，霍斯和骆霞也要离席。姜皓隔着昏昧的光线，深深看一眼骆霞，抱起容钺出了门便小跑起来。
容晚晚被送到鸻康总院，检查结果出来，只是劳累过度。
厉北辰尚未从激动中恢复过来，闻声立即给孙姨打电话，让她准备鸡汤送到医院来。
挂了电话，回头见容钺和姜皓坐在一旁，收起手机过去一把将容钺抱起举高，“容钺，你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高不高兴。”
容钺皱眉，神色漠然地任由他疯了一会，双脚一落地马上回到姜皓身边，淡淡开口，“我妈妈又不爱你，你高兴什么。”
厉北辰神色一滞，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瞬间冷静下来。
姜皓斜乜容钺一眼，忍不住想笑。
这小子还真是不给面子，明明早就知道厉北辰是他爸爸，他一点都不在乎。
“我爱她就够了，不管你们母子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爸爸。”厉北辰丢下话，裹着一身的寒气开门出去。
姜皓哭笑不得，忍不住问容钺，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刺激他。
“妈妈回来这么久，他从来没想过要结婚，我可不想当私生子。”容钺煞有介事，“姜皓舅舅，我妈妈真的要给我生弟弟或者妹妹啊？”
姜皓迟疑了下，轻轻点头，“是真的。”
容钺哦了一声，沉默下去。
姜皓饶有兴味地看他一阵，想起骆霞，脸上的笑容霎时敛去，眉头深深蹙起。
分神的工夫，厉北辰折回来，眉宇间难掩喜色。
姜皓把容钺交给他，转身往外走，“晚晚预约了医生，明天去做手术。”
厉北辰胸口一痛，才浮上眉梢的笑意瞬间散去，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安然的容晚晚。
她竟然不想要这个孩子？
“节哀顺变。”容钺伸出手，轻轻拍了他的胳膊，从他身边越过去，安静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
他果然没有能力保护妈妈，还是得等他长大。
厉北辰闭了闭眼，好一阵才缓下心痛，拿出手机转身往外走。
——
容晚晚睡醒过来，将近凌晨。
容钺估计是等累了，乖巧睡在沙发上，房里没有其他人，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食物味道。
“容钺？”容晚晚喊了一声，难受坐起。
这两天她光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被厉北辰勒得胸闷难受，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她就没想过在他面前装柔弱，也没打算要孩子。
眼下的这个局面，完全出乎意料。
“妈妈？”容钺惊醒过来，睁开眼眨了眨，慢慢坐起来揉眼睛，“你醒了？”
容晚晚挤出笑脸，轻轻点头，“过来睡。”
“嗯”容钺爬下沙发，乖乖过去，“他在外面，他说你不原谅他，他就不进来惹你心烦。”
容晚晚偏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没吭声。
伸手抱起容钺，让他在自己身边躺好，仔细给他盖上被子，心忽然疼起来，像似被人狠狠拉扯，难受莫名。
容钺还小，躺她怀里很快又睡过去，小脸贴着她的胸口，像小时候那样。
容晚晚闭上眼，了无睡意。
过了一会，丢字床头柜的手机发出细细的蜂鸣，她吓一跳，伸手拿过来看了眼号码，平静接通，“姜皓哥哥。”
“醒了？”姜皓的声音弹入耳内，伴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我姐那边怎么样？”容晚晚心底涌起强烈的不安，“她是不是不肯见你？”
“嗯，你好好休息，我先挂了。”姜皓的心情不太好，说完便直接结束了通话。
容晚晚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容钺，抿着唇，翻出骆霞的号码打过去。
她是姜凌川的姐姐，按辈分算，是姜皓的侄女，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外人却不会这么看。
电话接通，容晚晚勉强笑了下，“姐。”
“你怎么样，听说你昏过去了。”骆霞好像还没睡，嗓音格外的清晰冷静。
容晚晚吐出口气，尽量压低嗓音，“没休息好，加上压力有点大，没多大事。姜皓晚上是不是去找你了？”
“他刚走，带着姜凌川一起。”骆霞嗓音淡淡，忽然没了声。
容晚晚等了好一会，拿下手机见通话还在继续，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一直很想要一个孩子，你知道的。”骆霞幽幽吐出口气，“可是姜家真的容不下我，母女一块嫁进去，姜家丢不起这个人。”
容晚晚一噎，刚想问她有什么打算，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准备跟霍斯离开了，明天早上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