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夙仔细的形容着那人的长相,女子眼眸也始终凝在三长老的脸上,男人的脸始终沉沉的有些让人看不分明,就算她形容完毕也没有过多表情,自也让她无从去分辨事实是否真如她所想。
“长老,不如我将他的画像绘出来,再派人去找,相信如此很快就能够将他抓出来,这个人实在太诡异,我还从未见到如此都清寒能不死的人,这样的人留着怕是只会成为后患,说不定会妨碍到我们。”
“柳叶刀穿颈……”三长老沉凝。
安夙点了点头道:“不错,他被我柳叶刀穿颈而过,我能确定他喉管早就被我割断,可他不止没有断气活的好好的,反而那伤口很快止了血,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长老,这是否是我们无妄巫族的秘术??”
三长老未答,只撩眼看向女子,沉沉声音里多了些讶异和疑惑:“仅凭你的武功,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我是侥幸偷袭。”
安夙回话,怔了下:“三长老您识得他?”
“当然识得。”
三长老冷声道:“我以为你也该认得他才是,你不是尊主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连尊主身边最信任的人都不识得??”
“长老,桑紫早就对长老说过,尊主并不信任桑紫,否则桑紫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默默无闻,如此桑紫不认得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我知道长老仍旧对我心有怀疑,不过桑紫可对天发誓,所说绝对句句属实。”
安夙说着蹙眉恍然惊道:“难怪他出现就会对我下杀手了,我记得他曾经开口问我揽月圣女的事,我今日前去时也未有易容,长老,他是不是就是揽月圣女所说的姜禹长老?
“……”
三长老沉沉未语。
“咝……”
安夙人轻咝着蹙眉出声:“可是姜禹长老对我下杀手情有可原,我可以当他是想为揽月圣女报仇,可姜禹长老他为什么要杀光风字堂所有人还要把那几个人全都带走,甚至还毁掉了蛇穴?”
女子轻有些狐疑的问,眉宇几乎蹙成川字,很是不解。
从男人沉默的表情来看,她可以百分百确定那个人就是姜禹,可听到那个人是姜禹,眼前的男人仍旧没有多大的反应,更没有任何的担心,反而那眼底凝着些许的冷芒。
看来果然如她先前所猜测的,整个无妄巫族也不是全无缝隙,而这条几不可见的缝就是眼前的男人,无妄巫族中的长老们并不融洽,这是很正常的,有人的地方都会有争斗,不管是哪个家族也都会有内斗。
皇家有,安家有,纪家也有,其它的世家也都不可避免,无妄姜氏一族的内部情形她所知太少,可她能看出来的是眼前这个三长老同样是有野心的,且他对姜禹与姜昃似乎都心怀不江。
首先三长老并不被姜昃所重用,其次姜昃此人让人看不透,这个人就像是个疯子,行事无章让人无法捉摸,你说他想得到玲珑玉骨,事实上他也一直都在寻找玲珑玉骨,可他明明有机会可以拿到却并不着急,反而极尽其能的挑事,她到现在都无法猜透他到底想做什么。可是比起姜昃来三长老的目的现在已经明显的更在意玲珑玉骨。
而这自然就是她的机会。
她现在能肯定的是婆娑岛隶属无妄巫族可却是最垫底的存在,婆娑岛之上应该就是像风字堂的分部,而这些人可以接触到真正的无妄巫族姜氏族人。又或者说统领这些分部的便是无妄巫族派出来的人。
在风字堂之上出现的这些长老才是真正的姜氏族人,例如姜禹,例如眼前的三长老,这些人不止武功高深莫测让人难以估计,从姜禹诡异逃脱更能看出无妄巫族的人都身怀着异于常人的本事。
她不知道姜禹的情形到底是体内伴生命盅的能力,还是属于无妄巫族的数百年来都不外传的秘术,可是割喉都能不死,比起拥有金钢不坏之身来说大概都差不了多少了。
光是姜禹已然如此,那眼前的三长老呢,还有那个姜昃呢?他的本事怕只会更厉害吧?百足之早,死而不僵,看来对付无妄姜氏这些隐世家族的人,当真是不能以寻常人来对待。
既然如此……
下次再动手她是不是应该干净利落的砍断他们的脑袋,还是她应该更彻底些干脆将他们的身体给绞成肉碎,或者她应该燃把大火将他们烧成灰,又或是多给他们几瓶化尸水将他们化成一滩水。
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断绝他们的生机?
“……”三长老凝着女子眼里的疑惑仍是未语,沉眉肃目的样子颇透着几分的高深,似乎也正在思量着什么。
安夙好似未觉仍自顾自道:“三长老可有见到姜禹长老,姜禹长老既受了重伤我想肯定会回来这里,我……”
“现在知道怕了?”
三长老终于吝啬的开了口:“的确是他不错,他迟早会回来的,所以你的这条命不用本长老取,也自会有人来收的,好好享受你最后能活着的日子,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突然被盅毒反噬暴毙了,做好本长老交待你的事,你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日。”
男人说完看了眼怔然有些脸色泛白的女子,抬脚便离开了客厅。
“……”
男人离开后安夙方才轻轻的吁了口气,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右手腕,女子手腕上肌肤白晰光滑,什么也没有,然则就在此不久前这手腕上还有一道疤,只是那道疤早就被她用药去除。
那是从桑紫处引入她体内的盅虫,只是那盅虫并不是姜昃更不可能是姜禹所下的盅,那是百里太后慕容平宣下在桑紫体内,想要用来控制桑紫的盅毒,不过显然的过位三长老误会了。
当然这样很好,否则以三长老的为人是必不可能会放心她的,怕是也会像对上官清歌一样给她下盅来控制她。
安夙也未在客厅里多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命人备了热水沐浴,这些日子都过得极为紧张,身子没在温热的水中,却是让身体的疲惫缓解了几分,她靠在浴桶闭上眼帘小憩。
直到水温慢慢变冷,有吱嘎的开门声响起,蓝若提着热水前来添水,哗哗的流水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的清晰,添完水蓝若提着水桶蠕了蠕唇似乎是想说什么,可看着浴桶中女子眼帘紧闭的样子,却并未开口便退了出去,跟在主子身边虽不久,可她知道主子向来都不喜人近身伺候。
今日主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别说主子心情不好,她们心里也不好过,明明该死死的人却逃了,偏偏到现在为止,他们派出的人竟然都没有关于那个人的半点消息。
当真是奇了怪了,就算是没死可到底被戳了两刀,且那两刀都是主子亲自动的手又全扎在致命死穴上,按理说他就算不死也应该是重伤的吧,然则那人却是给逃了个没影没踪。
甚至在那四周根本找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行迹,连点血腥气都找不到,更遑论是血迹了,如是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追踪。
“等等……”
蓝若正要离开,安夙却是忽然开口叫住了她,“让我们的人去查查看此前姜禹的行踪,他时至今日仍未暴露,所以在此之前有可能他并未易容,而是用的真容在外行走,不管用什么办法尽快的查清楚,另外再传封信回去……”
“主子,您是打算从他入手,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他值得主子费这么大的心力么?”
“去吧。”
安夙并未多言径自又闭上了眼帘,两人之间对话除了她们自己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再听到,因为用的都是传音入密的方法。
“是,主子。”
蓝若见女子不说也未再问,应声领命提着水桶出去,将门又关了起来,安夙又泡了会儿这才从浴桶之中起身,赤走到屏风架前拿起蓝若事先准备好的衣物穿了起来,女子穿得很仔细。
同样都是黑色的衣物,可她所穿的衣物除却亵衣裤外都是特制的,那些衣服用料也都经过特殊处理能够起到隔光的作用,穿好后她回到内室里坐在桌边手里端着茶水轻啜了口,。
仍是那泛黄的书策,只是却加上了崭新的封皮。
安夙眼神落在书策上然则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无双阁榻上的那盘棋,是最近发生过的所有事,一桩桩一件件在女子脑中闪过,一张又一张的脸庞也在女子的脑海之中闪过。
最后停留的是男子那张倾绝的容颜,最后的最后定格的是那夜男子骤然出现时撞入她眼帘的身影和那双眼睛。
不知为何此时竟是格外的想念那个温暖的怀抱。
原来习惯当真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安夙摇了摇头将那些甩了开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前她的处境不容很乐观,选择三长老那也意味着与虎谋皮,姜禹若未死回来必不会放过她,到时三长老是否会保她,又能否有保得住她?还有慕容平宣身边有擅盅之人,她又是否与无妄巫族有关?
可这步棋是必须要走的。
因为她眼前没有其它的路可走,姜禹,姜昃,三长老,这三个人里,姜昃比三长老难应对,姜禹与她之间也再没有可能,她目前能选的只有三长老,只有从他下手才能更接近目的。
在姜昃回来之前,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
僻静的山洞里。
男人盘膝坐在块圆形石台上,双手掐着指诀,脸色显得极为痛苦,山洞里密密麻麻爬满了毒蛇,五彩斑斓的蛇群就像是守卫者围在石台四周。
静寂。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走进来两个男人,蛇群因而骚动起来,然则下一瞬那些蛇群却不知为何全都怆惶爬出了山洞,刻意的越过两个男人,眨眼间便如潮水般褪了个干干净净。
悉悉索索的声音让盘坐石台正自疗伤的姜禹睁开了眼睛,看着突然闯入的人他眼神阴鹜至极:“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男人唇未动却是发出了声音。
他身体也未动,因为疗伤时不能打断,否则只会前功尽弃,他的喉头处此刻正不正常的鼓起,整人脸色惨白如纸,血管你是凸起了皮肤,一根根如蛛网密布在脸上,看起来极为恐怖。
“凌云大祭司,如何?”
穿着素衣的男子凝了眼姜禹,朝身旁的人开口,他旁边的男人穿着件黑色的长袍,袍子极为宽大,面相约二十七古十岁左右。
“是本命之盅,天蚕,天蚕盅天生便有可以自愈的能力,只要有一口气在人便基本死不了,是个好东西,可是想要移盅却不易。”
被称作凌云大祭司的男人声音几分沉重,还带着几分警示的意味:“因为移盅的过程极为凶险稍有不甚便会丢了性命,且命盅天生就已择主,就算成功移盅后也必须要得命盅认主。”
“想要天生命盅重新认主不易,可只有如此盅虫才能和宿主融合共存,否则盅虫会反噬新宿主,到时你必丢性命无疑,东西虽好可这样做太冒险。”
素衣男子却只再问:“移盅后他会如何?”
“他喉管被人割断,心脉也被人刺伤,早就应死可却因天蚕苟延残喘,就算他体内有天蚕盅在,最少也要一到两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如初。若然天蚕离体他自也只有死路一条。”凌云大祭司仔细的看过才回。
男子闻言蹙了蹙眉:“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移盅后不死?他对我还有很大的用处,现在还不能死。”
“这……”凌云蹙眉有些泛难。
男子侧头看过去却是勾唇笑着道:“我相信凌云必有办法,蒙格部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祭司,必然不会输给区区的无妄巫族,你帮我做完这件事,你之前欠我的,便一笔勾销如何?”
“我的确是想还清欠你的,可你易盅便就罢了,为什么非要他活着?他才是天蚕的天生命主,你就不怕让他活着,他后他会……”凌云摇头苦笑,话只说到这里便住了口。
他欠了他的确是想还。
可帮他做成这件事岂有那么容易?
那是天生命盅,自母体婴儿成形起便存在,且伴命主一同降世,二十几年血脉供养,盅与人之间牵连多深已可想而知。想要易盅已是不易,还要保旧宿主且是个喉管尽穿尽断,心脉重伤的人活着?
当真是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