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我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莫言轻轻笑了笑，道：“自然是等你，安歌姑娘。”
他唤我‘安歌’，看来真的是十二皇子的人，想到我在‘仰月楼’待了一整日，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要寻的人便是舞台上最耀眼的‘戏子’。
“太好了，我等你一天了，还以为找不到你了呢！”我忙凑近了些，“你是什么时候看见我的，为何现在才来找我？”
莫言稍稍扫视了下四周，随即压低声音道：“什么话待我们上了马车再说吧，这里不便交谈。”
“嗯。”
我跟在莫言的身后走了二十来步便看到一辆朴素的马车，自我入京城以来，街上着华服的人挺多，马车更是常见，莫言的马车停在这，倒也不打眼。
我们刚在马车上坐定，不待莫言说明去向，车夫便驶动了马车，于是我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莫言答道：“十二皇子府上。”
“十二皇子不住在宫里？”我去往平城之前的践行宴上，依稀有听见洛青英和十二皇子提起宫里的事情，我当时还以为十二皇子是住在皇宫里呢，思及于此我便越发疑惑，“可是莫言，若是十二皇子在京城有府邸，为何还要我去‘仰月楼’？我自己直接回去不就可以了么？”
我当初寻思着定是因为皇宫守卫森严，我无名无姓的进不去，十二皇子才说让我去‘仰月楼’，派人在那等我。
莫言摇了摇头，“姑娘有所不知，这府邸是十二皇子此次回京不久后皇上赏赐的。”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之前的疑惑，问道：“你是何时认出我的，为何不早点来找我？”
“便是在你为长公主出头时认出来的。”
“长公主？”我讶然的张唇，“你是说之前在‘仰月楼’里那女扮男装的姑娘是长公主？”
难怪那姑娘生起气来会说要灭那男人九族，原来身份如此尊贵，只是……莫言是怎么认出来的？
那大厅里全是人，我与那长公主坐的位置算得上偏僻，长公主又乔装成了男儿郎，委实不打眼啊。
似乎是看出了我内心的疑惑，莫言道：“今儿个长公主出宫时十二皇子便得了消息，所以才有了之前的闹剧，那男人亦是我安排的人。”
“什么？！”我此刻只觉得莫言的话让人难以消化理解，“为何要找人……欺负长公主？长公主若计较起来那男人岂不是死命一条？”
“他今日便会离开京城，此生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莫言顿了顿，接着道：“昨天木公子便差人告诉了十二皇子你今日会入京，恰逢今早得了长公主出宫的消息，才会有今日‘仰月楼’那一出，为的便是让你出手相助，让长公主承你一个人情。”
郑均本就是小白的人，他提前将我们入京的时间告诉了小白这无可厚非，只是十二皇子从何肯定我就会维护长公主呢？
“万一……我当时没有站出来呢？”
莫言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这便是一场赌，十二皇子赌你心善。”
我心绪复杂，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讪讪的笑了笑，接着问道：“那为何要让长公主承我一个人情？”
莫言只是摆了摆手，“这我便不得而知了，这其中自然有十二皇子的考量，我只是听从吩咐罢了，像我们这种为人下属的，只管将主子的吩咐办妥便好，主子的心思轮不到我们才揣测。”
自从认识了十二皇子，我倒是越发不能理解起这些凡人来，说话大多都是说一半留一半，谈及什么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也不知是人心复杂，还是这宫廷礼节太过繁琐。
莫言不想说我便不问了，我已托郑均给小白传话了，若是能够见小白一面，这些疑问我当面问他便是。
小白会告诉我的，我之前同他说过了，日后他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告诉我便是，万不可像之前那般瞒着我。
既然是让长公主承我人情，那之后的事情自然与我相关。
之后的路上我便不再提起与这些相关的事情，只是同莫言讨论了些戏曲上的事情，他应当是真心喜好戏曲的，同我交谈时他的双眸一直有着璀璨的光芒，煞是好看。
许是太晚又或许是要避人耳目，莫言并未带着我从正门而入，而是走了后院的门，刚刚下了马车便有一身仆人装扮的人候在哪里，替我们打开了门。
看着莫言同我一道往府里走，我忍不住询问道：“莫先生也住这王府里？”
“非也，我只是来回话的。”
这样看来十二皇子今夜还未入寝，于是我便笑了笑，道：“甚好，那我便同你一道去吧，我刚刚回来，理应去跟主子问安。”
闻言莫言神情多了几分古怪，“姑娘原本不打算去请安？”
我颔首，“我有些乏了，想早点睡觉呢。”
莫言的神情越发古怪了起来，“你此次独行一月有余，回来第一件事自当是跟十二皇子汇报沿途的情况，这些……你不明白吗？”
“我现下明白了。”果然到了京城这规矩便越发的多了起来，“如此，莫先生我们快些走吧，耽搁了主子休息便不好了。”
今日奔波了一日，我还未寻到时机替离陌割腕凝魂，得快些回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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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跟着莫言入了十二皇子的书房，此时已是初冬，京城的夜已有了渗人的凉，然而当我入了书房却只觉得温暖如春，想来十二皇子畏寒，这书房都铺满了地暖。
莫言恭敬的俯身，垂首道：“见过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披着狐裘坐在榻上，闻声抬头看来，目光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片刻，浅浅笑了笑，道：“可有受伤？”
我莞尔，“不曾，谢主子关心。”
十二皇子颔首，这才将目光落在一旁的莫言身上，询问道：“事情可进展顺利？”
莫言作揖，答道：“很顺利，至于长公主和安歌姑娘说了些什么，十二皇子可以详细问问安歌姑娘。”
我亦没有想过要隐瞒些什么，既然莫言提到了我，我便接过话，答道：“长公主把我当了救命恩人，一直追问着我想要什么。”
“你可提了？”
我摇头，“这本不是件什么大事，再说安歌也没有什么想要东西，便什么也没说。”
“如此甚好。”十二皇子眼角眉梢都是满意的神色，“再过不久我会安排你们见上一面，到时候要说些什么我会提前告知你。”
我满心疑惑，便问道：“安歌不知主子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长公主承我人情？”
十二皇子不置可否，“这些你可以问问你的义兄木子萧，这是他的计策。”
小白的计策？
那同他的复仇有关吗？
如此也好，我便有了见小白的理由。
“夜筝，你打算何时为殿下凝魂？”
耳边蓦地传来落影的声音，她立在我面前，目光阴沉的看着我，全然不顾莫言和十二皇子还在这房间里。
不满我的沉默，落影凑近一些，语气越发的森冷，“你若为了这些凡人耽搁了殿下的事情，我现下便杀了他们。”
“不可！”我惊呼出声。
“何事不可？”十二皇子蹙眉看向我。
为了避免惹人生疑，我忙避开落影的视线，掩唇轻咳了一声，“咳——主子听错了，我……刚刚是咳嗽呢。”
宽大的衣袖下，我的手心虚的握成拳，好在这时莫言又道：“上月……”
可莫言才刚刚开口便被十二皇子扬手制止，随后他扫了我一眼，淡淡道：“安歌，长途跋涉想必你已经很疲累了，不如早些下去休息吧，门口的婢女会带你去寻迎夏。”
在凡世这么久我多少学会了些察言观色的本事，显然刚刚莫言要说的话十二皇子并不想我听到，也好，我便顺着十二皇子的话离开这里，也免得落影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
“安歌告退，主子也早些休息。”
我忙退了出去，由着婢女带着去找迎夏，一路都装作看不见落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