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琉抬起头,眯着眼,初晨的太阳恰巧在那男子身后,那人的容貌被金色光辉掩映得光芒万丈,宛如神明一般,端木琉只能看清楚一双冷漠的眼眸,骄傲而凌驾一切。
他仰着头,脸上依旧是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心头却似海浪般掀起万丈波涛,仇恨宛如一把钝刀,一点点切割着他的心肉。
端木宇,这个一出生便比他高贵万分的兄弟,每次见到他,他都只能在下面高高地仰视他。
他,无德无能,却仰仗着父皇,皇后的疼爱,登上了大夏王朝的皇位,拥有一切。原本,这一切他都没有太在意,可是他——
胸中的杀意顿时如一把出鞘的魔剑,如果不是被绝情深沉的心机城府掩盖住,端木琉真的想立刻杀死对方。
不能,不能这么便宜对方!他要让他失去拥有的一切,让他痛不欲生,这样才能纾解一点他心中的仇恨。
端木宇,你一定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端木琉心中恨恨地想,表现在脸上却是痴傻的笑,他仰望着端木宇,衣襟上的水花兀自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你……你是谁?”
端木宇静静地望着他,眉宇间毫不掩饰深深的厌恶,不过看到端木琉的确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时,嘴角弯起一抹鄙夷的笑。
“端木琉,你真的不认识朕了?”他笑道,声音却很冷。
“不认识?”端木琉茫然地摇摇头,又低头寻思了一阵,自语道:“不过有点熟悉,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真不认识?”端木宇忽然低头下,俯视着端木琉,双眸骤然迸射出一道犀利而冷漠的光芒,端木琉在他凌厉的目光下,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你……你想干什么?我真的不认识你,我刚娶的老婆欺负我,你也欺负我,大家都欺负我……”端木琉步步后退,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摔倒在地上,湿漉漉的喜袍沾上泥尘,显得狼狈不堪。
端木宇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刚才他释放一点杀气,是为了试探对方,现在看来,端木琉好像真的是疯了,要不然以其高傲的性子,打死他也不会这么做的,不过——
冷冷一笑,端木宇并未罢手,伸出手,一把抓向端木琉的后颈。端木琉见状,立刻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想要躲开。然而端木宇的右手像似有魔力一般,任他如何躲避,都无济于事。
后颈被抓住,端木琉像只小狗似地被端木宇按在荷花池的岸边,水波如镜,倒影出端木琉俊朗的脸庞,身后是杀气腾腾的端木宇。
“自比天下第一的端木琉,何时变得像这样窝囊了?端木琉,你仔细看看,这还是当日意气风发的琉王爷吗?”端木宇冷冷喝道,手上陡然用力,将端木琉的头按下,险些浸入水中。
端木琉恨端木宇,端木宇又何尝不恨端木琉!他们兄弟间的恩恩怨怨,如那浩瀚的烟海,倾覆不尽!
要不是父皇临终前的遗诏,以及端木琉已疯,端木宇早就杀了端木琉。
望着一脸惊惧,眸中疯疯傻傻的端木琉,端木宇心中的怒气更甚几分,手上猛然用劲,将他的头按入水中。端木琉挣扎,双手乱拍,却又无济于事。
水湖破碎,波光乱溅,一分钟,两分钟……端木宇始终冷冷地望着水面,直至端木琉即将停止挣扎,他方才猛地提起对方的头。
“呼,呼——”端木琉吐出一大口水,张大嘴巴,拼命呼吸,双眸被浸入湖水,通红一片,鼻翼里分不出是清水,还是鼻涕,显得狼狈不堪。
见他这么狼狈,端木宇放声大笑,原本俊美的脸竟显得有些狰狞:“端木琉,从生到死的滋味怎么样?不过就这样淹死你,未免显得有些无趣,朕会让你好好活着——不过,却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端木宇字字如刀,声音仿佛从地狱中飘出,带着无尽的诅咒。是的,他恨端木琉,这种仇恨,已不仅仅是杀死对方那么简单,即便端木琉用其一生都无法偿还。
若不是他,环儿怎么会惨死?
要知道,在端木宇心中,环儿的地位甚至比大夏王朝还要重要!
一想到环儿,端木宇脸色阴沉,双眸射出噬人的光泽:“你还曾记得,当日朕不惜抛弃皇帝的尊严,向你苦苦哀求,恳求你放过环儿,朕甚至愿意用整个江山来替换,可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你说,我就是要让你痛苦,让你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你可以得到天下,却得不到环儿的心,而我却能轻易得到,也轻易抛弃。你说,你折磨环儿一分,就等于折磨朕十分!”
“端木琉,朕昔日所受的一分分疼,朕都没有忘记,现在是时候一分分还给你了!”端木宇一脚踩在端木琉身上,端木琉则趴在地上,原本英俊无比的脸庞被泥淖掩埋,唯余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眸。
只不过这一双眼眸沁满了恐惧,偶尔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
端木宇望着贺兰芝离去的方向,嘴角弯起一抹邪佞的笑容:“你夺了朕的女人,朕也会夺走你的女人,朕要让你做一个全天下都笑话的绿帽子王爷!”说罢,他的脚从端木琉身上移开,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端木琉躺在泥泞中,一动也不动,晨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就是落叶掩埋在他脸上,他都不去拨开。
约莫半个时辰后,花苑里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许多宾客借着酒性喧嚣走来,方正走在前面一再陪着笑脸。
“方正,轩王府好歹也是一个王府,轩王府的婚礼全由你一手操办,怎能如此简陋?其他的繁文缛节我们不去计较了,这洞房还是要闹一闹的。”一名男子借着酒性高声喊道。
“是啊,新郎新娘没来敬酒,我们也认了,但这洞房是要去看一下的。”旁边的人纷纷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