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清洌洌地射进皇宫,晨风轻扬,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咽声,阳光明丽,却有一丝颓废和压抑。
御花园内,虽然重新种植上色彩纷呈的鲜花,但空气中仍旧散发出一股焦味。至于那些桃树,早已被翻新一遍。旁边的河道也重新注入了河水,河水虽然清澈,但总有一种淡淡的暗绿色,水中更是没有一条鱼儿。
一些太监、宫女正在御花园中忙碌,这时,一道灰色身影出现在御花园门口中,目光朝里面望去。
“你是……”一名休憩的太监看到灰色身影时,连忙开口问道。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灰衣老者双眸骤然朝他望来,目光平淡无奇,却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那名太监莫名地害怕起来。
“你是何人?”太监的话惊动了旁边的宫女,宫女没有看到古大师的目光,便脆声声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恼意。
那老者一身寻常儒衣,不像大臣,不像侍卫,更不像宫中御医,要知道寻常人,如果没有总管命令,擅闯皇宫可是大罪。
老者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双眸先是看了看园内的鲜花,皱眉,而后又望向远处的河流,眸光一闪,向前跨了一步,只一步,便穿过小半个御花园。
太监和宫女看得目瞪口呆,一时忘了继续质问。老者只跨出三步,就站在河流旁,目光悠悠,望向河流时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色泽。
他俯下身,伸手掬起一掌清水,也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原本清冽的水忽然变得墨黑,隐约可见有许多黑色细小的虫子。
“这是劣徒的黑虫毒,”石大师目光一凝,随即冷哼一声,“不听老夫之言,非要踏出南疆,死有余辜。不过念在师徒一场,杀他的凶手我一定不会放过。”
“至于凶手是不是那个贺兰芝,我自有办法确认。”说到这,他张开五指,掌中的水流淌而下,诡异的是,流落而下的水却清澈一片,不再乌黑。至于那些小虫,则凝聚在石大师的手掌中心,蠕动翻滚,有些可怖。
石大师面色如常,手臂轻轻一抖,一只白色的虫儿顺着他的手臂爬了出来。
白色虫子看到那些黑虫,头上的触角不停抖动,显得十分激动,身子更是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那些黑虫则纷纷后退,想要飞出石大师的手掌。
不过白色虫子的速度非常快,还没等黑虫后退,便张开口,一口将黑虫全部吞噬掉。
吃完这些黑虫,白色虫子显得十分惬意,慵懒地躺在石大师的手掌间,似要睡觉。
“黑虫身上有那凶手的气味,还不快去找!”就在这时,石大师冷冷说道。
白色虫子一颤,似能听到懂石大师的话,身子弓起,肉呼呼的身体两侧忽然张开两个透明翅膀,轻轻扑打,便立刻消失在御花园上空,其速度竟快得惊人。
白虫走后,老者的目光穿过御花园,越过皇城,青矍的脸庞露出一丝期待之色:“中原是儒家发源地,在灵虫未找到凶手之前,我可以去找一下京城大儒,印证儒道。”
说吧,缓缓跨出一步,身形却诡异地出现在几丈外,只是几步,就消失在御花园。
“这……”一旁的太监和宫女看到这一幕,震惊地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他……是谁?”良久,一名宫女打破沉默,问道。
众人摇了摇头,谁也不知道这老者的身份,更不清楚他在御花园中逗留的目的。
不过老者看似儒雅淡然,却给他们一种压抑、危险的气息,这种感觉纯粹是人的潜在意识,属于第六感。
……
一棵巨大的枯树,巨大的树丫直刺苍穹,在繁花锦盛的季节显得有些萧索。
端木宇站在树前,蓝色的衣衫迎风猎猎,墨黑的双眸蕴着浓浓的温情。
“环儿,我这就要去那神秘之地了,你放心,有贺兰芝相助,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我们就能相聚一起,此生再也不分开。”
“你再耐心地等一阵,不会太久的,不会。”他握紧拳头,神色却愈发温柔。
装有环月的千年寒玉被端木宇埋在了枯树下,每天,他都会一个人站在这,和环月诉说衷肠。
在他心里,环月没有死。而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复活环月。
只是他不知,在他与环月“诉说”时,在村口等待的贺兰芝正往这边张望,冰冷的双眸忽然闪过一丝悲哀、同情之色。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药,如果端木宇知道这个真相,他会怎样?
只不过他比她要幸福一点,毕竟他还怀有美好的梦想,纵然这个梦想是残酷的。
而她一生的目标,却仅是完成天岚的愿望,做完这些,她便会随天岚而去。
奈何桥前,再不饮孟婆汤。天岚,若有来生,我一定再寻你!
清寒的风吹来,衣衫飞扬,青丝更似她的心绪一般,飞舞不止。
约莫半个时辰后,端木宇策马而来,却仍频频回望,眉宇间有一丝不舍和惆怅。
贺兰芝转过头,神色恢复冷漠,一扬鞭子,马蹄溅起一路尘烟。端木宇随即驱马追上。
就在他们离去不久的时候,一旁的草丛忽然窸窣作响,似有庞大的东西卷过。透过稀疏的草丛,赫然是一头狰狞的巨蟒。
这巨蟒自然就是白云蟒,此时它扬起巨头,不停地嗅着空气中的气味,然后朝贺兰芝和端木宇离去的方向紧追而去。
……
贺兰芝性子冷漠,寡言少语,端木宇则因远离环月,心情低落,因此话也不多。
一路上,两人基本上没什么交谈,不过两人的速度却非常惊人。
尘烟滚滚,当官道尽头出现一座小镇时,端木宇终于打破沉寂,放缓速度:“贺兰芝姑娘,前面就是云霞镇,不如我们今夜就在这里留宿,可好?”
贺兰芝点点头,虽然她很想早一点到达楼兰镇,不过人可以硬撑,马匹却是要休息的。
况且,他们在楼兰镇,说不准还要带上一阵,等待顾长歌,因此也并不十分急于赶路。
一路奔波后,端木宇的心情不再那么低落,他指着前面小镇,道:“贺兰芝姑娘,你知道这云霞镇之名是怎么来的吗?”
恰好这时,日落西山,云霞镇上空霞光四射,将整个小镇笼罩其中,显得瑰丽迷幻。
金色霞光流转而下,小镇仿佛披上了一件五光十色的衣衫,美轮美奂。即便是性子清冷的贺兰芝,此时也不由露出一些暖色。
她瞥了端木宇一眼,淡然不语,其眼神却回答了端木宇的问题。
云霞镇,顾名思义,就是因为其云霞,才命名的。
“贺兰芝姑娘错了,这云霞镇之名并不是因为天空云彩,而是取自一个普通的女子,她的名字便叫作云霞。”端木宇笑了笑,答道。
他放缓速度,抬起头,双眸被绚烂的云光染红,似是在追忆这个故事。
贺兰芝却将望向云霞的目光收回,声音淡然冷漠:“如果这个故事是一个悲剧,不讲也罢。”
端木宇一怔,随即露出苦笑之色,问:“这的确是一个悲剧故事,让人叹息,想必你听说过。不过,你知道吗,云霞镇又被人称作爱情之镇?”
说到这,端木宇目光露出奇异之色,望着着云霞的目光渐渐变得激动起来:“想不到去瀚海沙漠经过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云霞镇。是不是上天怜我和环月,所以给出这样的预示。”
端木宇的话听起来有些荒诞,不过在这个年代很正常。况且端木宇曾是一国之君,越是高位者,越会在意这种神秘莫测的东西。因此宫中有很多祭司,专门为端木宇等人占卜预算。
“云霞……”贺兰芝却没有理会端木琉的话,双眉轻轻锁在一起,眸中闪过一丝凄寒,“看似灿烂无比,却最终要归于黑暗。爱情,便是如此吗?”
听到贺兰芝自言自语,端木宇一愣,不过贺兰芝说的实在太轻,他并没有听清楚,便问:“什么?”
贺兰芝却一扬鞭,马蹄翻飞,迅速朝云霞镇奔去。
端木宇摇头苦笑,为顾长歌叹息。他和贺兰芝接触的时间不算短了,可是她的心,却冷若寒冰。
原本想借云霞镇的故事,给贺兰芝开导开导,现在看来……顾长歌啊,顾长歌,想要打动贺兰芝,看来难于登天。摇摇头,端木宇纵马追去。
两人进入云霞镇不久,太阳终于坠入西山,漫天的云霞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寒的黑夜。
云霞镇里燃起一支支烛光,恍若夜空中的星点,给清寒的春夜增添了几分暖色。
“嗡——”官道上空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像是有蜜蜂般的昆虫掠过。
站在树梢的一只猫头鹰,听到那个声响时候,头颅一转,而后张开翅膀,飞一般地朝官道扑去。
只见一道白点,远远地朝这边射来。猫头鹰把握的时机恰到好处,刚好拦在白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