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御花园一役后,端木琉虽然残废,但毕竟积威所在,特别是其谋算端木宇和轩王妃的心计,让人胆寒。因此尽管此时端木琉失势,大权在贺兰老将军手里,这些侍卫、太监仍旧对端木琉十分忌惮。
“哈哈——”端木琉突然大笑起来,凄狂的声音回荡在宫殿,显得阴森、恐怖。
侯在殿外的太监此时眸中恐惧之色更甚,不由向后退了两步。他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奉太监,但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差,端木琉经历大变后,虽没有发狂,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但他心头总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端木琉此时的表现,更像是一名心理扭曲的人,这些让他退缩、害怕。
“很好,很好,宣他进来。”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仇恨,面纱上的双眸变得怨毒无比。
古大师,南疆第一使毒高手,不过其为人低调,若不是为调查爱徒的死因,根本不会踏出南疆半步!
“是。”太监恭敬地回到道,同时暗松一口气,领命而去。
……
青阳宫,是处于皇宫最外围的宫殿,平时用作大臣休憩,或者接待寻常使臣之用。
此时,青阳宫内站着一名老者,他一身灰衣,面色儒雅淡然,颔下几缕青须更显添了几分儒雅气息。
他站在一副悬挂在墙壁上的山水画前,面露沉吟之色,显然正在品鉴这幅画。
“古大师,陛下有请。”太监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声音带着恭敬。第一眼看到古大师时,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为,从未踏出南疆半步的古大师,差不多和那些南疆土著居民一样,不说饮血茹毛,至少应保留南疆土著居民“淳朴”气息。
可是古大师的打扮,特别是散发出的儒雅气质,以太监的眼力,恐怕一些大儒也有所不及,因此对他十分恭敬。
古大师没有说话,双眸一眼不眨地看着面前画像,似整个心神都沉浸在里面。
太监犹豫一下,古大师的行为可算作藐视皇权,如果换做别人,太监一定会厉声喝斥,甚至唤来大内侍卫。可是一来,古大师的名头实在太响,当称武林第一奇人;二来,古大师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气息,让他不敢对其发火。
这种气息,看似温和无烟火,可是实质却让人莫名生出恐惧感。
“大师,陛下有请。”太监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古大师终于有了反应,不过双目仍旧望着画,淡淡道:“不急,等我品完这一幅画。”
太监面露尴尬,可是又不敢对古大师发火,见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几次张嘴想说,可是一望见古大师的背影,这念头又立刻熄了下去。
那个略显消瘦的背影,却隐隐透发着一股让他恐惧的东西,这种感觉有点像面对最恐怖的凶兽一样。
不,比那种感觉还要浓烈的多。
所幸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长,古大师转过身,淡淡道:“带我去见陛下吧。”
太监连忙领着古大师,朝端木琉所在的寝宫走去。
端木琉阴冷地坐在皇椅上,双眸仿若受伤的野兽,射出择人而噬的光芒。尽管贺兰芝留下了他的性命,但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简直比死还难受。
“贺兰芝,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他抬起手,狠狠地拍在扶手上。“啪”的一声,手臂一震,一股钻心的疼游走全身,心中的恨意顿时又深了几分。
“陛下,古大师到。”殿外太监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
眸光闪了闪,端木琉收敛目光中的恨色,努力使声音平静,道:“宣!”
未等太监回话,一道灰色的身影飘然朝殿外走去。那人走的优雅至极,明明走得很慢,跨出一步却有三丈多远。
缩地成寸?
端木琉的瞳仁陡然一缩,虽说他武功已废,但眼力尤在,灰衣老者看似淡然的一步,却是江湖中最顶尖的轻功——缩地成寸!
“古大师?”端木琉的声音有了一丝惊悚,更多的是惊喜。
对他来说,古大师的武艺越高越好,这样就可以置贺兰芝于死地。而且据他所知,古大师真正的可怕之处,不是武艺,而是他的毒功。
“老夫来此,只想知道劣徒的死因。”只两步,古大师便走进皇殿,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惊容。只是目光落到端木琉身上时,略微一颤,眸中诧异一闪而过。
“柳先生是被贺兰昊的大女儿——贺兰芝所杀,而朕这残废之身,也是拜她所赐!”端木琉恨声说道。
“贺兰芝?”古大师低声重复了一句,蓦然眸光变得冰冷无比,儒雅气息消散,取而代之的森寒的杀机。
他望着端木琉,一字一句道:“陛下所言当真?若有不实,犹如此柱!”说到这,他一挥手,一道乌光从袖中射出,飞向一旁的铜柱。
乌光速度非常快,不过撞向铜柱时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乌光却迅速变化,围成一圈,密密麻麻地渗入铜柱中。
只是片刻时间,“轰”的一声,用紫铜打造的铜柱竟然从中折断,更诡异的是那些乌光竟重又飞回古大师的袖子里。
端木琉眸光一闪,脸上带着一丝惊喜。他看的分明,这些乌光分明就是密密麻麻的小虫组成,那些小虫片刻间竟然连紫铜都能吞噬掉,更不用说血肉了。
“朕所言句句属实,古大师如果不信,可以去找贺兰昊将军查证,或者寻当日的目击者。”端木琉面色幽冷,缓缓说道。
古大师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却冷冷地望着端木琉,他的眼眸十分奇异,初始是墨黑的色泽,然后转为灰褐,继而又转为其他颜色。颜色相互转换时,渐渐形成一个个漩涡,这些漩涡让端木琉的心神不由陷入其中。
“老夫再问一句,劣徒真是那个贺兰芝所杀?”古大师的眼眸七色翻转,声音悠然飘远,显得神秘莫测。
端木琉的目光变得呆呆滞滞,他如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字一句费力地说道:“柳先生——的确——是贺兰芝——所杀——”
当端木琉说完这句话时,古大师眸中的七彩之色陡然消失,恢复正常之色,七彩之色消失时,端木琉的眸色渐渐有神,不过内心却震惊无比。
刚才一瞬间,他的意识竟然一片空白,仿佛做了一场短暂的梦。
古大师不再理他,转过身,只一步,便跨出殿外,冰冷的声音远远传来。
“虽说这是劣徒咎由自取,不过毕竟师徒一场,柳儿,我这就杀了贺兰芝,为你报仇。”
古大师已走远,声音却依旧回荡端木琉的耳旁。端木琉目瞪口呆地望着古大师消失的远方,神色又惊喜,又兴奋。
“这古大师比柳先生强上何止数倍。或许他真能杀死那个贱人,更或者,他能医治好朕的伤,古大师此人,绝不能得罪,要不惜一切代价拉拢。”他自语道。
……
端木宇这些日子,一直处于兴奋之中,对贺兰芝吩咐做的事,更是尽十二分的心去完成。
很快,他购置好一切必需物品,而贺兰芝也已整装待发。自贺兰芝决定去瀚海沙漠后,她每天按时喝完顾长歌所留的药方,身上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复原。
这些天,最郁闷的莫过于白云蟒,它眼巴巴地看着贺兰芝喝下那些“美味”,却又不敢上去争,只能在一边甩动尾巴,一边嘴里发出低沉的委屈声。
端木宇笑道:“小白,等我们到古兰镇和顾长歌汇合,到时候天天喂你喝这东西。”
听端木宇这样说,白云蟒脸上的不快之色才消失不见。
贺兰芝却摇摇头:“此次去瀚海沙漠,凶险颇多,我不准备带小白去。”
“小白的实力很强,能帮上我们的……”端木宇一愣,御花园一役,他们和白云蟒一起出生入死,端木宇已经把它当做生死与共的同伴。因此,这次去瀚海沙漠,自然要带上白云蟒。
“小白的实力虽然很强,但瀚海沙漠的气候十分恶劣,它不能适应。况且,如果我估算正确的话,那地方一定布满种种机关,小白帮不上任何忙。”贺兰芝看了看面露愤愤不平的白云蟒,罕有地解释起来。
端木宇思索了一会,而后惋惜地说道:“那就依你所言。”
白云蟒却愤怒起来,身体弓起,尾巴一扫,砰的一声,身旁的巨石被它击得粉碎。击完碎石后,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紧紧盯着贺兰芝,既表示它战力不俗,又表示它强烈的愤慨。
贺兰芝却无动于衷,纤弱的手轻轻拍在白云蟒硕/大的脑袋上,仿佛带着魔力一般,白云蟒凶戾的气息顿时熄灭。
“出发吧。”贺兰芝轻轻一跃,落于马背上。
端木宇的身躯却微微一颤,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河流,面露不舍之意。
贺兰芝策马,朝村口走去,冷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我在村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