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是从第三天开始的,因此第二天并没有什么需要完成的任务。因为大家都是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寝室里的同学决定一起出去逛逛。
这校园很大,比罗赛以前所见过的任何校园都要更大。她听说这是新建的校区,一些人说这里看上去太新,学术气息不够浓,罗赛倒是觉得不错。她们走过草坪,草坪上的帐篷说明有些外来人把这里当作了免费的公园——这一点就不大好了,校内有许多校外的人行动无疑会增加管理难度。
校内有一个人工湖,湖上有几只天鹅正在戏水,罗赛拿出顾和同送给她的手机,想把这一幕拍下来。站在边上的室友老大惊叹道:“这手机看上去不错!在哪儿买的?”
罗赛羞赧地笑了笑:“男朋友送的。”
“咿呀,羡慕羡慕。哇——像素好高。”老大说。
“这个应该是最新款的吧?”老三问道,“恐怕不便宜哦。”
“他没告诉我具体是多少钱,不过大概确实不便宜吧。”罗赛说。
“你,傍上大款了呀?”老二问道。
“没……没!我们初中时候就认识,算是,呃,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你男朋友还缺不缺女朋友?”老大两眼闪着光问。
“我认为不缺。”罗赛说。
这么插科打诨一番,室友之间倒是互相熟络了不少,四人在湖边看了一会儿鱼,又继续在校园里闲逛。这校园真是大得难以想象,从位于北边的宿舍走到位于南边的医学院,竟要花四十五分钟之多。
“早就听说学医的很辛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老大说。
“有‘小白’的,新生手册上写着呢。”
“小白,什么小白?”
“电瓶车。”罗赛说。
“这样?我都不知道。”
“学校论坛上说医学院图书馆的餐厅很不错。”老三说道,“我们一起去吃吃看吧。”
他们一起朝那图书馆走去,因为还没开学,图书馆门庭冷清,餐厅里也只有两三个人。她们找了地方坐下,罗赛不急着吃饭,先偷空把刚刚拍的那些照片发给顾和同。顾和同的学校还没有开学,这时候理当是很闲的。
果然,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顾和同就回了信息。不过回的信息是:“你下个微信吧,都有智能机了,就别老发彩信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发了一条:“这是你们学校?相当漂亮嘛!我去看了我们学校,地方破得很。唉,羡慕,羡慕啊!”
过不一会儿,顾和同发来几张照片,应该是他那个破学校的,果然零零落落,像破旧的老厂房。罗赛同情中也略有些幸灾乐祸。
“以后到我们学校来看看吧。”罗赛答复道。
老大看着罗赛:“在跟男朋友发消息?瞧你笑呵呵的,一副傻相。”
罗赛立即收起笑容,脸都红了。
也许是因为大学校园比较漂亮的缘故,来到大学几天,罗赛倒没怎么觉得不适应。她有点奇怪自己竟感到如此轻松愉快,仔细思索一番之后得出正确答案:有WIFI,不思蜀。
军训过后便是开学,开学没多久,中秋假期就来了。
罗赛中秋节自然是要回家的,虽然那个家谈不上有什么温馨感,但罗赛已经习惯了往家跑了。
罗赛回到家的时候,就闻见屋里传来一阵鸽子汤的香气。罗寒容从厨房走出来,审视地看了看罗赛,说道:“你好像瘦了点。”
有吗?罗赛这段时间没注意过体重,不过在学校里确实吃得没家里丰富,或许真是瘦了。
“是不是又没好好照顾自己?”罗寒容说,“我炖了鸽子汤,还烧了牛肉,晚上多吃点。”
“嗯。”罗赛说,“哦,对了,我明天可能要出去一下。”
“去哪儿?”
“去……见个高中同学。”
罗寒容追问道:“男的女的?”
“哦……其实是去医院看望一个人。”罗赛说。
这话并不是说谎,事实上罗赛确实跟顾和同约好了,要一起去七院看看——据说黄映晨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暴力倾向过于严重,决定寻求专业治疗了。不过,这话说出来,估计罗寒容是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你们关系很好?”罗寒容问。
“哦,还行吧,别人在医院,总还是要去看望一下的。”
罗寒容也就没再追究,只是说道:“去医院要注意点,当心被传染上了什么病。”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罗赛说。
罗寒容想了想,又说道:“开学的时候带去的那些药,有用到没有?如果有消耗的话,到医院可以顺便再开一些药。”
“没消耗呢。”罗赛说。
第二天罗赛和顾和同在地铁站碰头,罗赛轻声问道:“你哥最近情况怎样?”
“我倒是觉得他比以前安分了不少。”顾和同说,“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上存在问题了,这就是大进步吧。”
“他没有再欺负你吧?”
“没,自从那次我和他大打出手两个人都进了医院之后,他就再没对我动手了。”顾和同说,“他昨天住进医院的,医生说已经是严重的精神疾病了,需要住院。”
“我以为只是心理问题。”罗赛说。
“反正和心理问题也脱不了干系。”顾和同说道,“童年阴影这事儿太麻烦了。”
“呐,你去过七院?”
“去过,昨天我也去了,别担心,虽然是大名鼎鼎的‘精神病院’,但也不会像大多数人想的那么可怕,医院嘛,和疯人院究竟是两回事。”
“那里的医生,你觉得水平如何?”
“哦,我看不大出来,虽然挺专业,但也并不是那种特别令人信服的样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医生很厉害的话,说不定我也可以去咨询一下。”
顾和同转过身,审视着罗赛:“那是精神病院,不是心理咨询。”
“是吧?”罗赛讪笑着说,“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有些变态。”
顾和同拍了拍她的肩膀:“或许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