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摸着并没有胡子的下巴,露出非常严肃的表情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定要记住,想要的东西就趁着年轻努力去争取,就算争取不到,那也是努力过,对吧?”
学姐微笑道:“确实,我也觉得现在很多同学顾虑都很多,都没什么冲劲,不像是年轻人了呢。”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把很多面子之类的东西看得很重,反而没有精力去争取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所以你们要记住,很多东西,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重要,而有些东西却比你认为的重要。”
“变成讲大道理了呢。”另一个同学在罗赛耳边小声嘀咕。
罗赛却低着头,拨弄着录音笔,她在思考。
所以对她自己来说,重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学业?爱情?还是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
罗赛仔细思考着,到了老人家讲完的时候,罗赛已经在心里把“学业”和“回报父母”划上了等号,不管是成绩好的时候还是成绩差的时候,她从没有真正喜欢过学习,她只是害怕不学习带来的后果。
我要去找顾和同。罗赛心想。
我必须找他,就算去往天涯海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茫茫世界,该往哪去找他?
罗赛决定先去一次顾和同原本的家,看看那房子租出去没有,她赶到那里的时候,看见屋里亮着灯,刚要靠近,一只大狗蹿出来,冲着罗赛凶狠地汪汪乱叫。
罗赛没有后退,也不敢再前进,便站在原地。大狗叫了一阵,大概是乏了,就恹恹地走回去,有人过来打开了门。
“你是谁?”
这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罗赛小声说道:“那个,我……我想问问,你们是这里的租客吗?”
男人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是的,我们上个月刚租的房子,怎么了?”
“请问……您有房东的联系方式吗?我有些急事要联系他,可是手机坏了联系不上。”
男人想了想,拿出手机说道:“我这有个电话号码,不是房东本人的,好像是他的助理。”
“谢谢,谢谢!”罗赛已经是感恩戴德了,“那个,请问你知不知道房东现在在哪个城市?”
“城市?他前段时间在美国吧,上上周回来过,然后说要回趟老家,拿点东西就走了。”
“回来过?他一个人回来的?”
“还带了他助理吧。”男人说,然后挠了挠头,“对了,好像说要回一次老家来着。”
“老家……”
这是条重要线索,罗赛心想。老家,顾和同的老家在哪儿来着?
不对,顾和同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的,所谓老家,应该是他的祖籍——顾和同很少提起他的老家,不过罗赛依稀想起来,他说过是在Z省西南部一个地级市。
唔,老家……
“好的,谢谢。”罗赛说道,“添麻烦了。”
这男人没答话,直接把门关上了。
罗赛打了那个助理的电话,关机。看来只有自己去找了。
如果是在国内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罗赛收拾了一下东西,看了看地图,顾和同并没告诉过她他究竟祖籍何处,罗赛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Z省西南部,应该是Q市的地界。
罗赛买了高铁票——真是万幸,那个地方的高铁车次倒是很多。
三个小时后,天色已晚时,罗赛站在了Q市火车站,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
一激动就跑过来了,然而这地方虽然是个小城市,要在这里找一个人也是很难啊。
她从火车站走出来,小城的夜生活还挺丰富,路边各种各样的小店都开着,KTV和酒吧也都亮着灯光,但这只让罗赛感觉到不安,她找了一家小旅馆,决定先住一夜再说。
旅馆环境很差,不过好歹还算安静,罗赛躺到满是不明污渍的床上,拿起放在床边的旅游地图。这里当然并没有什么知名的景点,不过顾和同好像还说过,他的老家有在发展旅游业。
若说旅游业……罗赛眯起眼睛,县城可没什么好玩的,他说的,不会是南面用红圈标出来的“山区”吧?
好像还真是——罗赛把地图翻了一面,看到上面写着“风景名胜”“国家4A级景区”,那指的就是南面的山区。
这回惨了,山区虽然人口密度小,可是要在那里找人更难——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是第二天,罗赛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钱去了,并且花了一天的时间确认了一点——要在这儿找人,恐怕是不可能的任务。而且她还发现一件更可怕的事:顾哲回老家可能只是暂时的,他说不定又离开了!
结果到头来,事情还是没有进展啊。
罗赛在山区找了个农家乐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六点,她就被一阵催命似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罗寒容打来的。
罗赛离开学校的时候曾经告诉自己的室友她要离开几天,她当然衷心的希望在外住宿这种事别让辅导员和罗寒容知道,不过当罗寒容第一句就问她“你又跑哪儿去了”的时候,罗赛知道希望破灭了。
可是她应该怎么回答?在Z省西南部的一座大山里?她很怀疑如果说了实话,罗寒容会重新把她抓进精神病院。
“抱歉,我在外面。”她说,只是这么说。
“你到底在搞什么?是不是还想进医院?”
“妈,我可是有精神病史的人。”罗赛说,“你这样刺激我,不怕我做出什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罗赛感觉心里发堵,这样威胁自己的家人好像有点卑鄙。
“可是你到底在干什么?”罗寒容问她。
“我……”罗赛终是说不出口,“我在找人。”
“找你男朋友?”
“不是……你别问了,我在外面会注意安全的,你别太操心。”
“是我太操心,还是你太让人操心?”
“我让人操心……可是,你真的别管我了,真的,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就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