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慢慢朝前走着，罗赛显得有些急迫，田康宁告诉她：“别急，慢慢走，我们不赶时间。”
桂花的香味一阵一阵传来，夏天的风吹过，却似乎已经带了些许秋季的凉意，两人边走边看着。
花、树、人。
竟然还有不少人穿着汉服。
“那是什么？”罗赛问，“有什么活动吗？”
“好像是最近新兴的什么……或许叫兴趣团体吧，他们都喜欢穿着汉服到处跑，还有拍照什么的。”
汉服，看上去很好看，不过罗赛在穿衣方面一直比较怕麻烦，再加上家里也没钱买这些无用的东西，所以她没尝试过。
“对了，我带了单反来，给你拍张照？”
“给我拍照用不上单反吧？”罗赛说。
“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拍照，这么漂亮的脸，不留个纪念怎么行呢？”田康宁从包里把单反掏出来：“来来来，站好。”
罗赛耸耸肩，无奈地站定，然后田康宁就说道：“笑一个！”
罗赛本来就不爱笑，尤其是面对镜头的时候特别不爱笑，所以她仍然摆着一副面瘫脸。
“这孩子怎么不爱笑呢？五岁以后就没一张照片是笑着的。”田康宁说，罗赛感觉到他的怨气，只好勾了勾嘴角。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笑了，太假……”
“你不能强迫一个最近总是遇到糟心事的人露出开心的表情啊。”罗赛说。
“好吧。”田康宁说，“来，站得靠前一点，对，折一支桂花下来……”
“桂花也是生命，我不折。”罗赛说道。
“咦，折一支桂树又不会死。”
“这样会掉人品的。”罗赛说。
田康宁嗤笑一声，也不再劝罗赛了，继续拍了几张照片。
时间还早，太阳正在渐渐地变高，气温也开始上升了。罗赛艰难地把上衣脱下来给田康宁拿着，田康宁问她：“你要不要吃冰激凌？”
罗赛一侧头，看见边上的小店，明显是专门吸引旅游者的小店，那边的东西恐怕也不便宜。
不过，确实好想吃冰激凌啊。
“想吃就买呗。”田康宁说。
罗赛突然意识到她跟田康宁在一起，没必要那么俭省，于是点了点头。田康宁问她：“你要什么口味的？你就在这边坐一会，我去给你买。”
“巧克力的吧。”罗赛说。
“那行，我这就去买，你等等啊。”
罗赛伸手接过田康宁手上的冰激凌，说道：“找地方坐下吧，我累了。”
“看来还是不能多走。”田康宁说。
罗赛朝不远处的长椅走去，她并没有解释，其实她的腿并不累，只是精神有些恍惚。
她又看见幻觉了，看见许多打扮得流里流气的人冲过来，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把那些当作了现实，情不自禁地往后一退。田康宁以为她被绊到了，赶紧拉住她的手臂，罗赛才意识到那些只是虚幻。
但是，她在虚幻中看到了顾和同的样子，看到他为她奋不顾身，看到他为她受伤——虽然这想法很自私，但是她多想再看他奋不顾身一次。
“罗赛，罗赛？”田康宁在喊她，“你怎么突然停住了？”
“走神了。”罗赛说。
“身上不舒服？”
罗赛摇摇头，在椅子上坐下。
如果顾和同离开了的话，她是不是还能在幻觉中见到他？
要是真的到了那时候，他们在幻境中相见，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罗赛心中升起苦涩来——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我就变得这么憔悴，要是你不在了，我可能真的会活不下去吧。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觉得那些失恋了就要死要活的人真的很蠢，现在她发现，自己也那么蠢。
罗赛木木然地吃着冰激凌，甜的味道，似乎能给人一些杯水车薪的慰藉。
“爸。”她说。
“什么？”田康宁问。
罗赛却说不出口来，她的心里有无尽的担忧、悲痛，使她无法一个人忍受下去，可是，她从未尝试过把自己的悲伤完整地倾吐。
“我在呢。”田康宁说。
“我没什么要说的。”罗赛说。
田康宁似乎有些不悦，但他还是说道：“不想说就不说吧。”
罗赛点点头，默默地把冰激凌吃完。
“今天天很蓝哦。”田康宁说，“昨天风大，把雾霾都吹跑了。”
罗赛抬起头，果然看见湛蓝的天，和天空上的朵朵白云。
“据说最近，首都雾霾挺严重的。”罗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