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赛的脸腾地一下，红得要爆炸。
“哎呀呀。”顾和同松开手，退开两步，“这下糟了。”
“你……”罗赛这回终于落泪了，“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放心，我爸不会说出去的。”
“可是我要怎么面对他……”
“哎呀，就是抱了一个，又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怎么就不能面对了？”顾和同说，“放心啦，我爸出过的糗比你考过的试还多，他会很善解人意的。啊，天哪，别哭啦！哭花了更糗啊……”
“知道你还看！”罗赛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冲进卫生间——顾和同的房间里带有单独卫生间真是太好了。
罗赛花了很长时间，让自己看上去淡定从容，仿佛什么糟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才终于走了出去。
“花了这么久？”顾和同说。
罗赛恨恨地撇着嘴。
“唉，唉，看来谈恋爱还真是不容易。”顾和同嘀咕着，顺手从桌上拿起一块巧克力：“来来来，吃巧克力，不生气了啊！”
“我没生气。”罗赛说，“就是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
“真的你放心啦。”顾和同说，“我爹见过多少大场面的人了，他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
顾和同苦恼地撅起嘴：“唉，脸皮薄的人就是这种时候会遇上问题。罗赛，罗赛！”
“啥？”
“把自己想成一棵树。”
“什么意思？”
“我被我哥揍的时候，有时候就会在心里默念：我是一棵树，我是一棵树——这样就没那么疼了。”
“很自欺欺人，而且缺乏情调。”
“但确实有效。”
“你就不能让我偷偷溜出去吗？”
“没有必要。”顾和同说。
“不近情理。”
“走吧。”顾和同说，“相信我，真的不会有问题的。”
罗赛恹恹地跟着顾和同走出房间，下了楼，她看见顾哲，还有那个女人——顾和同的后妈，还有他那无血缘关系的哥哥都在，顾哲微微一笑，说道：“哟，来了？”
罗赛不说话。
“这边坐吧。”顾哲说道，那女人立刻站起身，说道：“我给你倒水。”
“黄映晨，别摆着一副臭脸。”顾和同说道，“你就这么看我看不上眼吗？”
黄映晨一脸冷漠地坐在一边，冷漠中，似乎还带了点儿鄙视。罗赛苦笑了一下，有点后悔在他们面前露面了。
“唉，这家伙就是这样。”顾哲说道，“映晨，你打算一辈子都摆着这么一副臭脸吗？”
黄映晨瞥了顾哲一眼，不说话。那女人从厨房走回来，把水杯放在罗赛的面前，罗赛端起来，指抿了一小口。
“看样子有点拘谨。”顾哲说道，“姑娘，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要。”罗赛说，她意识到自己拒绝得过于坚决了，补充道，“我家里管得紧，晚饭必须回去吃。”
“是吗。”顾哲似乎有些遗憾，“都放暑假了，家里还管那么多？”
这时，边上的黄映晨“哧”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他走的时候，愤愤地瞪了罗赛一眼。罗赛感觉他好像对自己有些许怨恨。
不可能啊，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恶意？
“晨……”女人喊着。
“让他去吧。”顾哲说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罗赛。”
顾哲露出疑惑的神情。
“比赛的赛。”罗赛说道。
“女孩子叫这名可不多见。”
“我妈说了，人生就像一场比赛。”
“是吗？”顾哲说，“那你可活得不轻松。”
现在跟一个陌生人对话也很不轻松！罗赛心想。
“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说过你。”女人插嘴道，“你是那个成绩很好的吧？”
罗赛不说话，顾和同答道：“她不喜欢提成绩。”
女人似乎有点窘迫，罗赛也很窘迫，顾哲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道：“小姑娘看上去很娇小呀，你……”
“爸。”顾和同忍不住说道，“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了，娇小不好吗？”
“对于容易被人嫉恨的人来说，确实不好。”
“啊，抱歉，抱歉。”
“那个。”罗赛说道，她假作看钟的样子，“我得回去了，从这边到我家得一个小时。”
“不多留一会吗？”顾哲有点遗憾地问。
“不了。”
“我送你出去吧。”顾和同说。
罗赛没答话，自顾自走去换鞋，顾和同还是跟了出来，两人沉默地在路上走着。
“罗赛……你好像不大开心？”
“是不开心。”罗赛说，“见家长应该是精心准备过的事，可是我出了那么大的糗，你还让我……”
“对不起对不起！”顾和同连忙说道，“我……我……”
罗赛转过身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结巴了，也不明白为什么顾和同今天这么不善解人意。顾和同抿着唇，像是要说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我原本不是那么想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见到不熟悉的人，所以我想让你下午就回去，反正他们这段时间事多，不在家的时候多得很。”
“而且就算在家，你妈和你哥也可以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像前几次一样。”罗赛说，“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你哥和你那么疏离，主动靠近才是傻瓜的做法。”
“也许是吧。”顾和同说，“罗赛，其实我是想说……我太着急了，比你还要着急。”
“着急？”
“我想宣告我们的关系，这样能让我更加笃定。”顾和同说，“从总体上来说，我是个乐观主义者，但我也知道，我们之间太多阻碍了。有时候我半夜躺在床上，甚至就会想，我是真的跟你相处了那么久吗？你真的不讨厌我吗？想得多了，就觉得一切都很虚幻。”
“所以你……”
“我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这样，我才会有真实感。”
罗赛呆呆地望着顾和同，她完全没想到有这回事，完全不知道平时看上去没什么烦恼的顾和同，竟然也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她还以为，对这段感情感到不确定的，只是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