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门是一个庞大的议事厅,言喝天端坐在中间的虎皮椅上。
议事厅里灯火通明,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议事厅里本来只有言喝天一个人,但他依旧穿着铁甲,只是摘下了面罩,把五官露在了外面。
言喝天人已中年,然而面白无须,像是一个书生,仅从外貌看很难想到那比巨雷还要响亮的声音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御陵跪在言喝天的面前,低下头说道:“将军,我已经杀死了郑昊,明天您便可以入主王城。”
御陵把头垂的很低,避免言喝天看到他的样子。
“你真的杀了郑昊吗?”言喝天的声音在议事厅回荡。
“是的,我亲手杀了他。”御陵的声音没有一丁点的恐慌。
“你是怎么回来的?你腰间那把奇形怪状的剑是什么东西?”言喝天把玉佩摔到了御陵跟前。
御陵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抬起你的头,让本将军好好看看你的脸。本将军倒要看看郑昊派来的杀手是何方神圣。不妨告诉你,你一进门本将军就知道你是假的,因为本将军还没有派杀手去刺杀郑昊。”言喝天在发怒,原声与回声混在一起,御陵虽然暗自运着功,也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御陵很想跳起来拼尽全力刺言喝天一剑,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做。
面对浑身铁甲的言喝天,御陵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他必须一击必杀。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脸,我怕你记住我的样子,做了鬼来找我。”御陵在故意激怒言喝天,他非常清楚人在愤怒的情况下更容易露出破绽。
“你是在找死!”言喝天暴怒无比,霍然起身。
“杀我?你有这个本事吗?”御陵冷笑。
言喝天猛然拔出腰间的大刀,刀身向下倾斜,从左至右削向御陵的头。
他的刀足有五尺长,背厚刃薄,锋利无匹。
他的刀又快又猛,周围的灯烛因之摇曳不已,刀身忽明忽暗。
御陵仍然跪在原地,大刀掀起的风划过他的盔甲,发出“刺刺拉拉”的声响。
他清楚言喝天的刀会像切菜一样把他的头砍成两半。
可是他没有动,像一只静待机会的猫,像一尊已经死去的雕塑。
当刀锋即将碰到他头盔的时候,他的头低了一低。
那是恰到好处的一低,不多也不少,刚刚躲过了言喝天的刀。
言喝天的从御陵的头顶滑过。
御陵的眼睛冒出了瘆人的寒光——他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在刀背滑过他头顶的刹那,他猝然跃起。
与此同时,他腰间锁命剑出鞘,一下刺进了言喝天的嘴巴里,剑尖从言喝天的后脑穿出。
一击得手,御陵拔剑后退一丈有余,长剑回鞘,转身走向大门。
可就在他伸手开门的当儿,他身后想起了言喝天振聋发聩的嘲笑声:“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我的外号是‘不死将军’,难道你以为只是因为我穿着铁甲别人伤不到我而已吗?”
刀光从天而降,如同一道灿烂夺目的光屏,劈向御陵的头颅。
御陵闪身躲过,但刀却在他的腰间猛然顿住,刀身一转,由竖劈变为平削,攻向他的腰畔。
御陵用锁命剑一拦,大刀砍在锁命剑上。御陵借力后退,落在了一个角落里。
“你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言喝天挥舞着大刀一步步逼近御陵。
御陵冷冷一笑,说道:“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言喝天所有的动作一瞬间都停止了,大刀举在半空,嘴角不住抽搐。
“我想你已经感觉到了,你的铁甲在变重,你的大刀也在变重。”御陵凝视着言喝天的眼睛,淡然而从容。
“你纯粹是胡说八道,我的铁甲没有变重,我的大刀也没有变重。”言喝天本来站得像标枪一样笔直,但话音刚落他的腰弯了一弯。
“逞强并没有办法改变已然发生的事实,我可是看得很清楚,你老了,皱纹爬满了你的脸。”御陵指着言喝天没有握刀的左手,“看看你的手你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你现在就是八十岁的老人。”
言喝天瞟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满脸的皱纹因恐惧和惊诧而拧成了一团。
他的左手皮肤松弛,遍布着皱纹。
“哐啷”一声巨响,言喝天半举在空中的刀掉落到了地上,他本人因无法承受铁甲的重量而趴到了地上,剧烈喘息着。
“不可能,我这么会突然间变老。”言喝天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御陵看着曾经叱咤风云,如今年老体衰,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言喝天,突而心生怜悯。
“这把剑名唤‘锁命剑’,只要被剑刺中的人,哪怕仅仅是破了一点皮,他的寿命也会被永远封存在剑中。”御陵小心翼翼地拿着剑,如果他被剑刺到也会死于非命。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剑?”言喝天的嗓音沙哑,曾经威严的声音已不复存在。
“这把剑是当今的大王送于我的,他说只有我这样的剑客才配使用这把剑,只有这把剑才可以杀了你。”御陵接着解释道,“他很了解你,或许比你自己都了解。他说他曾经亲眼看到你被人差点砍成两段,但一转眼你的身体就复原了。他猜测你的身体可以快速再生,受了伤后可以立刻治愈,所以想杀死你难若登天。”
“可还是被他找到了方法。”言喝天无奈的叹息。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他知道你只是一个人,只要是人就有寿命,而他恰巧就有这把能够封印寿命的剑。”御陵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锁命剑,但觉一股森然寒气扑面而来,分明感觉到锁命剑又强大的许多。
“我是真的要死了。”言喝天悲哀的表情变得阴险诡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大喊道,“你和我一起下地狱吧!来人,杀了他。”
守门的两个巨人撞开了大门,左右一看,挥舞起比御陵的胸膛都大的斧钺一起斫击御陵。
御陵本不想多杀人,但他不杀人,人就要杀他。
“抱歉了。”话刚出口,御陵的剑已切开了两位巨人的咽喉。
两位巨人一生惨呼,跌倒在地。
言喝天最后的喊叫声惊醒了沉睡的士兵,士兵来不及穿戴盔甲,提着兵器一窝蜂赶到了铁楼。
御陵从铁楼一出来就遇到了一队士兵,领头的拉住御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御陵故作慌张地说道:“将军出事了,你们赶快进去看看,我去召集人手。”
士兵不及细想,放开御陵冲进了铁楼。
御陵放开脚步向军营外跑,遇到士兵就率先催促他们赶快去铁楼。
将领们和士兵们知道事态严重,心如火烧,完全没有去想和他们穿着一样衣服的御陵会是杀害言喝天的凶手。
御陵毫发无损离开了军营,将随身携带的一筒烟花射向了空中。
烟花当然就是信号——御陵成功的信号。
郑昊看到烟花升空,当即对严阵以待的兵士发号施令:“言喝天已死,兵发军营,无论将领士兵,一律拿下。”
借着夜色的掩护,大军浩浩荡荡杀奔军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