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这个学校的食堂场地不是很大,学校规定学生按班级分批吃饭,教师有自己的用餐区,这一点与东云中学是一样的。
“美味しい! (好吃!)”江雪仔细品尝着糖醋排骨,一副很满足的表情。
“ほんどうに? (真的?)”杨子在这个学校里和江雪比较熟,自然是在一起吃饭,他尽量低调点,因为自己是东云中学风波的主角,现在又教这个全校闻名的中西面点(2) 班。
“食べてみて!(你试尝下!)”江雪把一块糖醋排骨夹进杨子的碗里。
“你们两个能不能换个地方?”一旁的年纪大的老师看不惯了,“满口日语,现在的孩子怎么都向鬼子学习。当年…… ”这样的说教杨子在东中学也遇到过,只不过当时是因为他的手机短信是阿姆罗的“ガンダム、行きます!(高达,出发!)”就遭到了以何老师为首的人的说教。现在到了这里,江雪与自己的对话偶尔用日语,感觉超好,却不禁忘记了场合。
两人互相看了看,江雪吐了吐舌头,杨子耸了耸肩。
“你们刚才的样子,好像是日剧里的情侣哦。”汤老师轻轻捅了捅杨子,“加油!”
杨子嘿嘿笑了笑。听到这话,江雪心里乐开了花:看起来我和杨子果然很有恋人相呢。
“看到没有?那个新来的男的,长得一副学生模样的,就是中西面点(2)班的代班主任。我看这学生模样的老师,虽然有亲和力,如何在第一时间树立威信却是难题。”说话的是数学组的马老师。
“听说是第一次教职高,还自告奋勇地要当这个班级的班主任呢。”
“希望新老师能给中西面点(2) 班带来新气象吧。”黄老师看了看杨子,笑道,“这些学生快高二了,希望能懂事点了。”
“我们来竞猜下:中西面点(2) 班的新班主任多长时间再换?”一些学生却偷偷打赌杨子究竟能在中西面点(2) 班里“生存”多久。
吃完饭,江雪和杨子走在校园里,学校的公园里三三两两有男女生在亲密交谈。
杨子突然想起自己在高中时与张蕾的接触。那时候张蕾总是在自己身边,被家长教育了也不顾,但那时的人都很单纯,张蕾更多的时间是与自己谈理想谈人生,后来更多的是为了处理篮球联赛的事情而吵架……
“你在想什么?”江雪看出杨子注意力没集中,杨子的思绪突然被拉问到现实,摇摇头:“没什么。”
“听说这里就是中西面点(2)班朱老师摔倒的地方。”江雪随口说道。
“是吗?”杨子看了看地面。这里虽说是花园,其实面积不大,也就是草坪、作为风景的石头和亭子组成。
“这里应该不容易摔倒啊,虽然有鹅卵石,地势还算平坦。”杨子自言自语道。
这时候江雪拉拉杨子的衣袖。杨子顺着江雪的目光看去,谢芳正依偎在萧义怀里。
萧义显然也看到了杨子和江雪。
“没想到啊,我们的杨子老师居然也会来这里约会。”萧义冷嘲热讽道,目光却盯着江雪。
江雪有点害怕地后退一步,想往杨子身后躲。谢芳看到了杨子,连忙坐正,脸一阵红一阵白,当初在咖啡馆遇到杨子他们,由于只是打个照面又因为都是陌生人,所以也无所谓,现在班主任当场看到自己和萧义的亲热举止,虽然在班级里早已不是秘密,但多少有点难为情。
“你! 那天就是你!”江雪指着萧义。
萧义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了?我怎么了?”
杨子严肃地喝道:“你严肃点,这里是学校,这位是学校办公室的江老师,还不问好?”
“哈! 我们学校的啊?!”萧义上下打量了江雪,吓得江雪躲到杨子背后。
杨子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示弱,但又不能胡乱冲突,于是扯开话题:“2 月份朱老师是在这里摔倒的? 你知道情况吗?”
谢芳心里一阵紧张,看着萧义。萧义盯着杨子的眼睛回答道:“是的,但是派出所都调查过了,朱老师自己也说是摔倒。我当时没怎么看清楚。”
杨子看了看地面,也不说话。萧义屏住呼吸。江雪被杨子这么一说,也看起地面来,只见这地面上的鹅卵石大多是椭圆形,比较光滑,应该还不至于摔到要请长假的地步。
“派出所调查的时候,他有没有说摔倒的细节呢?摔得请长假,应该是很厉害的伤病吧?”杨子低着头,故作沉思,把话说给萧义听,眼睛的余光看着萧义的举动。
萧义的脸色稍微有点难看,谢芳拉着萧义:“真扫兴,人家本来聊得很开心的。”
“啊,那就不打扰了,呵呵。”杨子拉着江雪向萧义他们告辞。
看着杨子和江雪离去,谢芳紧张地问道:“他们难道又要调查朱老师的事?万一查出什么事情呢?”
萧义咬咬牙,看了看谢芳,安慰道:“别担心,姓朱的自己都说是摔倒,这事情早在派出所定性了。”话虽这么说,他没心思和谢芳甜言蜜语了。
江雪一离开萧义那里,心里顿时不紧张了,看着杨子:“你刚才问朱老师的事情,觉得有什么问题吗?”杨子嘿嘿一笑,摇摇头,凭着多年看推理小说练出来的逻辑思维能力,他心里明白朱老师的事情的确不会像说的那么简单,绝对另有隐情,但不能让江雪卷进来。
杨子继续与江雪在校园里闲逛的时候,萧义和谢芳己经回到了教室,轻声把杨子询问的事情告诉了张耀祥。
“多管闲事,一个代课的老师还那么烦。”张耀祥小声地骂道。
王婷婷走了过来,她平时与张耀祥他们还是蛮要好的。看到王婷婷高挑的身材,张耀祥转了转眼珠,四个人商量了件事情。
“不会吧?让我做这种事情?”王婷婷瞪大眼睛。
“放心,我们在,你不会吃亏的。”张耀祥搂着王婷婷。
王婷婷一把推开张耀祥的手,没好气地回答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姑奶奶哎,要知道你可是关键人物啊!”张耀祥嬉皮笑脸地说道,“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次!”
“啪!”王婷婷的耳光应声而落。
张耀祥捂着被打的脸,见大家的目光聚焦到这里,他拍了一下离自己最近的谭维维的后脑:“看什么看?没看到过老婆打老公啊! 滚、滚、滚,都滚!”
下午第二节课是班会课。对于大家来说,这班会课相当于玩耍的课,最多听听老师的碎碎念,然后就坐等放学铃声。
作为来到职高的第一堂班会课,杨子相当重视,他按时来到了班级里。台下的学生看着他。
“今天是我与大家在这所学校生活的开始,为了让我更快地了解大家,我在这次班会课布置一项作业。”
杨子话音刚落,台下议论纷纷。“班会课就说点事情算了,还布置什么作业啊?”“不会吧?班会课哎,啊呀呀,老师,我要上洗手间!”“我肚子疼!”这话一听就是撒谎。
杨子拍拍讲台,示意大家安静。
“很简单的作业,你们写简单的作文。”他在黑板上写出作文题目《我对自己的印象》,说道,“人有时候通过反省、通过自我审视,会给自己打分,会留下自己对自己的印象。我要求的作文就是你们写自己对自己的印象。”
“老大,我们档案里有,你自己不会看啊?”张涛有点不耐烦地反问。
杨子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自我审视过,自己觉得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优点在哪里?有哪些不足?我希望你们能认真写。”
杨子看了看张涛:“档案是冷冰冰的,我想看到真实的你们。如果今天做不完,明天早上交给我,不需要洋洋洒洒很多字,只要把真实的你写出来。”
台下的学生没办法,只好提起笔来。
“关于自己对自己的印象……”张涛咬着笔头,苦思冥想,“见鬼,我对自己的印象就是很好。还有什么可以写呢?”很多学生都是这种写作的状态,有的觉得这个题目怪异,有的干脆盯着白纸发呆。
“说实话,我还真没注意自己。”谢芳嘀咕了一声。
班会课结束,25 个学生中只有三四个人交了作文。
“大家回家继续写,明天早自修我来收。”杨子提醒道,“请大家按真实的想法写,我保证不会传给其他同学看。”
话音刚落,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大家早已理好书包一哄而散,留下几个值日生打扫教室。
杨子无奈地摇摇头:“上课有这么积极就好了。”然后回到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手机在抽屉里响了起来,杨子赶快拿起手机。
“杨子,祝贺你今天再次踏上讲台!”电话里传来的是陈旭那爽朗的声音,杨子心里也开心,呵呵地笑。
“为了庆祝,今晚大家聚聚!”陈旭的话有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杨子答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陈旭搂住刘霞的肩膀,笑道:“小姑娘,学着点,有时候一定要主动点,不要给对手一点机会, 现在他跟狐狸精在一个学校,你处于劣势哦。”
杨子在周六的时候把这所职高招聘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霞,刘霞自然告诉了密友陈旭。知道是江雪帮杨子进这所学校后,陈旭觉得刘霞应该要有危机感,她知道刘霞的性格,所以觉得作为密友一定要帮她。
杨子刚挂掉电话准备走人,江雪在门口招手。
“我今天要和陈旭他们一起聚会呢。”杨子的潜台词是“你自己回去吧”。
江雪脑子一转:“哇!就是上次看到的你的同事啊,人蛮好的,我一起去可以吧?”
杨子一时语塞,直接回绝吧,说实话也说不过去,毕竟现在江雪是自己的同事,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与陈旭他们见面了。
还没等杨子想好下一步说辞,江雪拉着杨子的手就走:“就这么决定了! 我也去,反正晚上一个人吃饭,不如一起玩。” 她暗想:“哼! 上次我到东云中学来问你们杨子的电话,你们不告诉我,这次让你们看看,我和杨子现在出双人对,气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