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不同了，小洋人要上学，他还要上班，林林总总增加了不少开支，也萌生了更多家的责任。所以，破了向元鹰的这两宗命案对于现在的袁朝伟来说，是出于道义，也是一己之私。
“哎袁队，你说咱们这次冲去案发现场会有什么用处吗？”京华路负责开车，不由分神问了一句。
袁朝伟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眼睛紧闭，眼角厚厚的鱼尾纹堆积成卷饼三张：“你说有没有用？没用你以为我愿意大老远的跑去B市折腾啊，我儿子还在家里需要我照顾呢。”
自讨没趣，而且还不小心勾起了袁大队长的话头，这个队长啊，一提到他那个确实可爱的不要不要的儿子，就根本停不小来，京华路同志赶紧闭嘴。
“这这这，就这儿，停车吧，停在右边，左边要重要勘察。”到了向元鹰家门口，刘樾坐在后面指挥停车。
“不用了，小京，你挑个头，咱们按照第一个死者的停车方式停到照片上车折痕起始的位置。”
“好嘞，袁队。”京华路倒退回去借口，用导航仪找到另一个进口，重新开过去。照片上，地面有勘探结果标注是距离向家大门左边边缘五点一米的位置起，发现有车折痕。
京华路小心将车子停好，三个小跟班连同法医杭海一起下车。安了汽车开关，才发现袁朝伟还在车上没下来：“哎袁队，你不下来啊？”
刘樾赶紧抓住京华路胳膊：“别吵，别打扰袁队思考。”
袁朝伟冷哼一声，在车里挪到驾驶的位子上，观看前后左右的情形，电话给车外的刘樾：“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改动吧？”
“对，家主跟我说了，所有的东西、设备、摄像、大门都没有改动。”
“哎不对啊，这按常理来说，家里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即便不能买房子搬走，也应该完善一下监控设施之类的吧，”
“恩，是这样，但是当时案子的结果家属并不满意，挣扎到警局闹哄了几天后，情绪格外失落，所有外面的事情都不管不问了，连几百亿的公司都不管了，整天就窝在里面种草。”
“嗷，是这样啊。”
也不知道袁朝伟在车上有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半个多钟头之后，终于从闷热的车里走出来。“我们进去拜访一下家属。”
京华路重新将车子锁好，上前去敲大门。刘樾看着这栋凶宅，反复四周都飘荡着血气。和那两个惨死在门外的女子一样，赵萌和刘樾从来都没有机会进去向家里面做调查。
今天，真的可以吗？那些避讳与忌讳真的容许他们这些权利边缘的小人物去挑战吗？
门铃响了又响，但一直没有人应答。京华路回头看向袁朝伟：“袁队，要不要翻墙进去？”
“你疯了，私闯民宅。”袁朝伟臭着一张脸，手叉腰走到亲自走到门前，掏出一串钥匙，轻轻松松打开院子外围的大门。
“我去！这都行！万能钥匙啊！”京华路傻眼，万万没想到队长还会这么一手：“不过袁队，溜门撬锁，就不算私闯民宅了吗？”
袁朝伟收好钥匙，啐了一口唾沫横飞到京华路眼前：“什么溜门撬锁，这是他们家主人委托我办案的时候亲自交给我的。”
大门不需人力，缓缓打开，院子里春天攒下的尘埃飞扬眯眼，所有人朝着里面看去，都觉得心中一凉。
“这就是豪宅啊？太落魄了吧，这简直就是一京都八十二号。”
没错，袁朝伟扬高了下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半年前还是省内一级富豪的府邸：“进去看看。”
“恩。”后面几个小的给自己鼓了鼓气，脚步谨慎地跟在袁朝伟后面。
现在是夏末秋初，温度尚且高达二十九度，不知道为什么，院子里一片破败，像是很久没有人打扫了一样，黄叶子腐烂在地上一起，给上面随意生长的植物做肥料。
临近落地窗前，屋檐下沉积的雨水里有很多肉眼可见的小颗粒。
袁朝伟拿出钥匙打开第二道门，几个人将院子看了个大概，一股脑跟着进去，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还好是白天，要是晚上就太糟了。
袁朝伟鹰眼圆瞪，仔细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往沙发脊背上摸了一把，没有多少灰尘。隐隐还有音乐的声音可以听见。
袁朝伟回头给以眼色，四个人分头查看一楼各个角落。京华路走向厨房，刘樾去卫生间，姚雪晨站在原地拿着本子跟在袁朝伟身后，随时等待记录，杭海则是蹲下身来，查看墙脚的垃圾桶。
袁朝伟四下打量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旋转向上的楼梯。
按照之前的资料来看，二楼客厅是一个“密视”空间，一排长二十厘米宽八厘米的窗口开在西边墙壁和天花板连接的地方，里面的人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客厅中央摆放着电视，一楼没有电视，是因为通常会客的时候都是在一楼客厅。左右连接两个走廊，走廊两边是七个房间，是卧室、客房、书房，还有一个小间，是走廊尽头的杂物室。
“袁队，”这里除了袁朝伟之外资质最老的是二十九岁的京华路，勘查速度也比其他三个快一些，也更细致一些，马上带回了有用信息。
“厨房里没有食物，查看水表以及水表记录几乎没有变化，所以我推断这里如果没有自动用水的东西的话，应该是只住了一个人。另外，厨房里所有的锋利器具都没有，连可以摔碎的玻璃陶瓷用具都没有。”
没道理啊，这屋子里明显大多数用品都很齐全，而且如果还有一个人住的话，即便不吃东西，也没有必要把吃饭用的家伙全都带走吧。
袁朝伟脸色渐渐变黑，觉察到应该是有变。
刘樾摘下白手套，也走过来报告：“袁队，厕所很干净，没有什么发现，没有用过的手纸，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袁朝伟下意识看一眼姚雪晨，那丫头一丝不苟记得还算专注。绕过她，走到杭海身边，看着明显空空如也的垃圾桶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有。”姚雪廷站直身子：“这个垃圾桶上面落的灰尘，大概和屋子里其他地方差不多厚，但是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它底部、内侧、边缘的磨损状况，虽然很微小，但是我认为这应该不是一个新的垃圾桶。”
所有人不明所以，静静地等着杭海说明：“一个垃圾桶，没理由和饮水的杯子一样程度的卫生，更何况它还是一个旧的。就算主人洁癖，那这家这么有钱，一周换一个新的总可以了吧。”
“所以呢，这说明了什么？”袁朝伟虽然有些时候会爆粗口会着急，但是听到切实可信的信息时，还是可以付出足够耐心的。
“洗过。说明这个垃圾桶被人洗过。那么还是那句话，丢掉就好了，洗垃圾桶你家里有这种习惯吗？”
刘樾和姚雪晨互相看看对方，真真没想到杭海除了心机狡诈骗小姑娘做女朋友之外，还有这么专业的时候，刮目相看，以后必须对这家伙刮目相看。
“你，还要不要看看其他地方？”袁朝伟高兴地暗暗窃喜，面上强装着冷静淡漠指挥这帮小的，既然这个杭海这么有本事，那可得让他好好发挥发挥。
“不用了，我去车上拿些设备下来，再过来‘扫地’。”既然确定有人可以清扫，就应该认真对待了，毕竟这里还是在两宗血案的案发现场百米范围之内。
袁朝伟点点头表示同意，现在一层勘查完毕，接下来就是二楼了。没办法，对于这两个特殊案子，能够调动的人手实在不多，只好一步一步一层一层慢慢来。
京华路想打头阵但是被袁朝伟推开了，袁朝伟脱掉外套放在沙发上，右手插在腰带上朝楼上走去。
楼梯样式很庄重，应该里面不是空心而是实体的，踩在上面很踏实。转角，就是二楼了。“啊！”走在袁朝伟身后的姚雪廷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衣散发女人吓得惊叫。
袁朝伟却淡定很多，身子都没晃一下，双手拦住左右两边：“向夫人。”这个女人，半露出来的五官让袁朝伟一眼就认出是向元鹰的妈妈，照片上见过。
沈慧看起来特别狼狈，身上昂贵的睡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款式，头发黑丝与白丝掺杂到一块从后往前倒披在脸前，瞳孔缩小，眼白凸出。
袁朝伟眼睛灵活转动，喵向沈慧的双手，指甲偏长，不是很脏，没有裂痕，少量泥土，没拿任何东西。刚想松一口气跟她打招呼，不想沈慧突然大叫着一把将袁朝伟朝后推去。
好在身后隔一步站了一个人，而且袁朝伟反应过快，不然老腰肯定不保。退后两个台阶站稳身子，袁朝伟一个借力反弹朝沈慧追过去。
“别跑！”沈慧却跑到一个就近的房间，没有半点停顿，打开的窗子，顺势跳了下去。
袁朝伟舒了一口气，跟后面的人说：“出去追吧，她跑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