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十三个神威风凛凛地来到孟府,又想自己毕竟不是主人,多少还是要问一问,这样礼貌一些。她微笑略带几分歉意地转过身:“额,那个飞鱼,你带着大家在这里先等一会儿。”
“诺!”那些人整齐地答道,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她飞身进去,所有人都神色焦急地等在后院。
“妹妹,你回来啦!”林倩茹赶紧上前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
“师妹,看见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我没事,你们放心吧!”她把头转向一旁正在摩挲着说什么好的孟章。
“额,对不起,可能白天……”孟章支支吾吾地说道。
“没事,这些都是应该的,孟章哥哥,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她搓着手堆笑着走过去,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有什么就直说吧!”
“我……那个……带了一帮朋友回来,能不能让他们住在这里?我看你这宅子房间挺多的,不多就十几个……”她指着外面。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害我捏一把汗!让他们都进来吧,当这里像自己家,随意就好,最重要的是你没事!”
“谢谢,孟章哥哥。”
她一溜烟儿,人就不见了,须臾带着十几个壮硕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跟前。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宅子的主人丞相孟章,……”她挨个地向飞鱼一行人介绍了三人,他们也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就算是认识了。
小花妖怕生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但是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在窗口时不时探出来的小脑袋。
“对了,还有一个……”她冲进屋子,揪着小家伙头顶的小辫子,将他拖出来。
“疼疼……”他嘟噜着小嘴巴,看着这么多的神仙,害怕地躲到孟章身后。
“这是一个小花妖,秉性还算善良,我就收了当个小跟班了,以后大家和平共处!”
“诺!”那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允诺,其实也不难理解,仙妖共处,多少会有点不舒服吧?
那个小家伙呆滞地望着她,既感激又不可思议,她不仅放过了自己,还在这么多神仙面前公正了自己的身份,这意味着至少在这个宅子里,他可以挺直腰板儿,毫无顾忌地和这些神仙相处。
安静的院子里一下多出了很多人,热闹了许多,经此一役,帝都的妖怪安分了许多。但是这里光人就有好几十万,想要彻底清除干净并非一朝一夕的事。
飞鱼卯足了胆子,带人四下寻找同伴,子君则继续她的猎妖行动。一晃五天过去了,孟府的客人越来越多,但基本上都是散落凡间的小兵。
她早出晚归,总是在深夜地时候听见剧烈地咳嗽声,那晚她打了桶水,洗了个凉水脸。
小花妖,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旁边,欲言又止。
“什么事?说吧!”她擦着脸上的水珠问道。
“上仙姐姐,那位大人……”
“对了,方才我听见他咳嗽得厉害,我带回的药都按时给他吃了吗?”
小花妖低低地垂着头,小声道:“那些药治不了他的病,他可能快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别乱说……”
“真的,他每天都咳血,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还不许我告诉其他人……”
这些天太忙了,她一心想处理好了回天辰,都没有照顾过他。现在听见这个噩耗,内心好似受了双重打击,一边是重伤昏迷的心上人,一边是即将死去的挚友。
她飞奔而去,小花妖跟在身后,房间里的烛光还亮着,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她敲了敲门:“孟章哥哥,我可以进来吗?”没人回应,又敲了敲,“孟章哥哥……”还是没人回应。孟章是个非常节俭的人,定然不会点着蜡烛睡觉。
她破门而入,看见他趴在床头,地上吐的血还没干,手上、衣襟上也是血,吓得脸上像蒙了一层霜。
子君颤将手指凑近他的鼻孔,揪着的心才略微放松:“还好,还好,还有气!小花妖,热水还有毛巾,快去!”
“嗯!”
孟章患的是肺病,连带着全身其他的器官也开始衰竭,已经是病入膏肓,人有人道,生死轮回,她不知道该不该救,可是如果换做是自己躺在那里,他一定会拼死相救。他是个好人,不应该这么痛苦地死去。
典籍上记载,神仙如果度修为给凡人,可以帮助他升仙,可是按人间的年月算自己修仙也不过数十年,而且有一半的魔族血统,万一不小心将他引入魔道,只怕不是他所愿意的。
她给他翻了个身,却发现他身体下面压了一副画卷,展开一看,正是当年在丰州府他为自己所作的,因为同川雩重逢,怕他误会就悄悄藏在孟章的书房。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他还留着。
她打开衣柜,想拿件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发现里面有个打开没系好的包袱,露出的布脚看起来很眼熟。打开一看,里面包着的正是当年她们一同挑选的几块布料。
脑海里浮现起重逢时他流露的激动兴奋的神情,和认错人时的伤心落寞,她才意识到这个号称与自己是兄妹之情的男人,内心极可能隐藏了一份与众不同的感情。
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回想起当时丰州府衙前的情景,他多半是想着成全。如果当时川雩真的一去不回,自己会不会同他在一起呢?她不确定,他在自己心里究竟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知己,还是包容、豁达的大哥哥。
和他在一起的亲密感,有时更甚于患难相扶的师兄和姐姐,他是那种天生让人接触了,就愿意吐露心声的人。善良、正义、亲切,明澈得更胜于清泉水。
不论是对亲人、朋友、还是百姓,都是满满的真诚、无私的奉献,临了除了这空荡荡的宅子,什么也没有。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更加坚定了无论如何也要救他的决心。她虽然不能立刻给他度修为,但是清除他肺部的积血,护住他的脏腑还是可以的。
小花妖端着热水进来,二人默契地配合着照顾了一宿,孟章迷迷糊糊地醒来,久违地神清气爽,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大人,你醒啦?”小花妖端着一碗粥进来。
“好香的莲子粥,谢谢!”孟章接过碗,闻了闻那飘散的香味,细细地品尝起来,“嗯,不错!这是你做的吗?”
“我哪会这些啊,是上仙姐姐做的,说吃了这个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特意嘱咐你不能吃辛辣的。”
“那她去哪里了呢?”确定是她做的,他吃得更慢了,好像要把几十年没有尝的味道都补回来。
“好像是找什么药材去了!”他挠着小脑袋仔细地回想着。
神界如今全在炎宏父子的掌控中,一时间真不知道去哪里找灵丹妙药,她询问了飞鱼,飞鱼道神界除了天庭就属东帝府的药材最多。因为几代东帝体质虚弱,从小都是泡在药汤里长大的,那里的药山种满了各种灵药。
为了同时间赛跑,抢夺救人的机会,她急急地出发了。
刚到东境,一股令人窒息地腐尸味就迎面扑来,她呕吐了好一会儿,才蒙了面继续前行。
随处可见的堆积如山的尸体,腐烂生蛆,许多秃鹫妖正乐此不疲地啃食着那些尸骨。有的尸体上有铠甲,有的没有,估摸着炎宏父子是把那些反对他的人都杀了丢在这里,这景象比凡间的乱葬岗还惨烈。
那些秃鹫妖啃食了腐尸,功力不断地增长,境界飞速突破,想来用不了几天,就会化身成顶级的妖怪。
可自己是来采药的,得先找到药材。所以她隐匿了身形,小心地寻找着。
神界一日凡间一年,她必须加快速度,否则孟章撑不了那么久。没多久,她在一片迷雾中发现了飞鱼所说的药山,欣喜若狂,不管是什么都采一些,想日后总会用得着。
她在这里兴奋地采摘,却不知道这是别人刻意留下的陷阱,就为了等那些缺医少药的神仙往里钻。
“怎么样,这些药还不错吧?”
“挺好的!”她本能地回答道,抬头一看正前方半空中一个红甲将握着一柄大刀威武地站在那里,身边还跟了百十来个小兵。
“哼!只怕你是有命采,没命带走!”那人很不屑地笑道,右侧的咀嚼肌牵拉着嘴角露出一颗泛黄的尖牙。
她从没见人笑得那么难看,心想可能半侧面瘫了吧,才能把好好的脸抽抽成那副模样,似乎那弥漫的腐尸味也没那么令人作呕了。
“是吗?那得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了!”她把采摘的药材纳入虚空,祭出宝剑准备一场殊死的搏斗。
来人虽然丑陋了些,但是法力不俗,澎湃的元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焰气息。炎玉身边的红甲将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手执回阳剑的少清,赢得也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