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君最后跟我说的话是:有一名警察告诉她,需要会警局办理某个文件。
这名警察是谁?
吕警官看我表情,已知道千钧一发,立刻拨打电话给总部。
每一辆警车上都安装着GPS定位,而且不借助特殊的工具是无法拆卸的。所以只要婉君是做警车离开的,那辆警车就一定找的到。
她刚走了二十分钟不到,以她的聪明,一定不会出事情,不会。
婉君虽然没有见过贺文云,但是看过贺文云的照片,她一定能认出贺文云的,一定能。
吕警官转向我说:“已经定位到了……刚调派附近的交警前去调查,最多三分钟就有回信。”
“是,是吗?”我牙齿有些抖动。
三分钟而已,三分钟之后我就能听到婉君制服贺文云,或者她受伤但是成功逃掉的声音。
三分钟,我看着自己的手表,时针在表盘上一点点的挪动,我的心悬越拉越禁,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掐着我的脖子,我连呼吸都变得不正常了。
一秒,两秒……
“不行,我等不下去了,地点在哪?我现在就过去。”顾不得那么多,我必须现在就去,现在就去否定我的推断,我一次是猜错了什么。
却不等我离开,肩膀却被吕警官抓住,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而在难看中还透露出一丝悲伤。
“不要……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听……”
“车子停在惠东桥下,里面只有一具警员的女尸。”吕警官一字一句的慢慢讲嘴里的话吐出来。
他口中每一次字,都好像子弹一样射穿我的心脏,一次又一次。
我感觉自己好像失血过多一样,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直立,竟然就这样跪倒了。
我不相信,婉君怎么会死?
贺文云为什么会盯上婉君?
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贺文云说,他说自己并不想向警方挑衅,怎么会自己主动找上门来,还把目标定为和他没有交际的婉君?
他应该找我才对,应该来杀我才对。
“他应该杀的是我……杀的是我才对。”
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眼眶里不断的流动,就是无法滑出眼眶,拥挤在眼睑与眼睑之间。
哦,我明白了。
贺文云的那句警告,原来是这个意思。
贺文云留在老刘胃里的磁带录了这样一句话。
“所以我说警官,你最好不要再来找我。如果你不想再看到你认识的人被我杀掉的话……”
所以这一次,是他给我的测试吗?
在自己寻找真正安全的避难所之前,先对我进行一次测试,看看我是否还会再纠缠着他不放,还会出现在有他痕迹的地方。
如果我出现了,那就要杀掉我认识的。
他从没说过要杀我,贺文云的话其实说的很清楚,他只打算杀我认识的人。
所以就是婉君,因为我是和婉君一起来的,我们两人交谈的样子被他看到,因而认定婉君就是我认识并且在乎的人之一,所以目标选择了婉君。
害了老刘一个人还不够,现在连婉君也……
我身上的力气再一次被悲伤抽走,支撑身体的力量瞬间消散,头冲着地面砸去。
一时脑子“嗡嗡”作响,只感觉自己的头在流血,却感觉不到疼痛,血液顺着沙土沾染在我的脸颊之上。
“婉君!!!!”
最后的一声喝喊。
“叫这么大声,吓我一跳。”
突然,突然我好像听到了婉君的声音,是幻听吗?
“喂?你疯了?怎么把自己磕成这样?吕队长你怎么不拦着他,这是怎么了?”
是婉君的声音,我是不是精神已经出了问题,还是说婉君已经成了鬼魂,回到我身边。
我茫然的以道力凝聚手指,正想要开道眼,抬起的手却被人抓住。
“怎么你们两个看见我都跟看见鬼似的?还有他们干嘛都愣愣的站成一排?在杀人现场跳广播体操?”
熟悉的婉君式的吐槽,熟悉的婉君的温度和触感。
我伸手眼前的人抱住,正搂在她的腰间,额头上的血全部蹭在她的警服上。
“喂喂喂!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一旁吕警官才回过神:“婉君,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应该在警车里,然后已经……”
“啊,你说回警局的那件事?我准备走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疼,结果纪警官就说代替我去。然后我就去找卫生间了……到底是怎么了?”
“小,小纪?”吕警官此时才明白过来,交警报告中所说的那名女死者,并非是婉君而是纪警官。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婉君茫然不知。
吕警官带队前往警车停放的惠东桥下时,我则因为头部受伤被他要求与婉君先回警局。
在回警局的路上,我才将后来推断出贺文云想要杀害我认识人的这件事告诉婉君。
贺文云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婉君,但是婉君因为肚子不舒服,而无法前往时,他不得已将目标转变成无辜的纪警官。
恐怕当时纪警官已等的不耐烦,正赶上有人回警局,而她本来也只是顺道过来坐顺风车拿东西,正好再让给婉君一个人情,自己顶替了她坐上了她这辈子最不应该坐的那辆车。
“所以,她替我而死的。”婉君知道实情后,暗暗伤感。
即便她和纪警官有矛盾,但说白了那矛盾也不过是女人之间的嫉妒或者不理解。
“可以这么说,但是我希望你自责。”
“那你呢?”婉君戳了我额头上包扎的绷带:“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难道不是因为自责吗?”
“我是……我不是……”
忽然,婉君将我整个人抱住,扑到在病床上。
不等我反应过来,只觉得双唇一湿润,体温感觉到了体温。
良久,她重新坐起来:“你不要误会……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你家里的王月,而且我在你身边的女性里也排不上个。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如果突然死掉,结果还有后悔的事情没有做。”
我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嘴唇,
虽然我隐隐约约有所感觉,但我没想到婉君会突然对我这样做。
这无疑是在跟我表白,但是我却无法回应她。
她从病床上跳下来:“我这双眼睛,明明能预知死亡,但是它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帮助。我除了看过无数人死亡时的画面之外,什么人也救不了,帮不了。反倒是我的这条命,被别人救了。”
她背对着我,说着话有了一点哭腔。
我不敢搭话,我知道她也在为纪警官的死而难过,刚才还强忍着,这一刻已经再也无法忍耐。
等我和婉君看到纪警官的遗体,已经是在第二天了。
刚刚撤掉老刘的灵位,又摆上了纪警官的灵位。
这一次,我和婉君都进去上了一柱香。
之后到秦小岚医生的法医室,纪警官的尸体就摆在解刨台上,昨天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已经变得冷冷并不说,尸体也已经被彻底解刨过。
“解刨报告再这,你们自己看吧。我实在不想说话。”秦小岚医生甚至不敢看想纪警官的遗体,被对着她趴在桌子上。
连着解刨两具自己认识人的遗体,秦小岚医生承受的压力,一点也并不比我们少。
但是她还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工作时,她是一名法医,放下解刨刀,她只是一名刚刚失去同事的女性。
我拿起一旁准备好的解刨报告,和婉君一起看起来。
还是贺文云的手法,先勒毙,随后再割颈。
因为是在室外,而且是在狭窄的警车内完成的杀人,这一次他没有再下手折磨,而是以利落的手法杀掉了纪警官。
“这里面说纪警官被发现时,手上有擦伤痕迹,是搏斗痕迹吗?”我问秦小岚医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