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局外人
疯狂小梅子2017-07-06 21:352,194

  那晚的雪,那晚车轮轧过胡同上的小方砖的‘轱辘’声,常常在梦中出现。每一次的感觉都那么清晰,清晰的仿佛就在昨晚。可是,时间在她走了之后,就像按了快进一般,静默无声,而又飞速的往前淌去。已然分不清工作和生活的界线,耳边再也留不下美妙的声音,脑袋里也再无值得存储和回味的段落。像一个钟摆,按部就班,又毫无思想的活着。

  二年就在恍惚间逝去了。

  不是不会想念,只是假装不想念。每一次在开会和大家谈笑的时候,那一阵笑声过后,即将关上的嘴巴,猛然间会吸进一口莫名的怅罔。常常大笑之后,是无尽的落漠。每一次下班回到住处,推开门的一刹那,眼睛里是房间的暮霭沉沉,窗帘无风自动,冰箱发出低沉单调的蜂鸣声。那个时候,一种致命的孤独,从脚底悄悄爬上来,蔓延至整个心胸。因为那里没有一种活物,叫于心薇。

  所以害怕回家,害怕回到没有于心薇等候的家,常常去喝酒,仍旧和方影保持着适当的暧昧。需要的时候牵手,拥抱,说些温柔的话。可是再进一步,就再也不行了,身体总是在无声抗拒。回来之后,原以为是醉了,可一但需要独面自己,就又无比清醒。想要一醉而眠已经越来越成奢望。常常是独自坐在床上,对着斑驳的墙壁,边喝酒,边垂泪,直到天色渐白。

  头发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白了。

  “所以,你们就这样分了?” 在北海的一间酒吧,靠窗坐着的龚天奇,摸了摸下巴,翘起二郎腿,露出不解的表情。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夜色下五光十色的灯光里匆匆而过的行人。北影就在旁边,所以二个人虽然在聊天,视线都投向外面霓虹灯闪烁的街道。大学毕业之后,龚天奇留在了A城的电视台,前二年从电视台离职,从事出版工作。从毕业之后就再没和柯明俊联系过,突然来访,让柯明俊吃惊不小。说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来北京出差,所以顺便约老同学出来叙叙旧。

  “嗯。” 柯明俊无奈地点头。房间里流淌着抒情钢琴曲《my memory》。

  龚天奇端起酒,喝了一口。摇头叹道:“可惜了!”

  柯明俊嘴里含着涩涩地酒,苦笑。二个人都已遥想往事的姿势,一手持酒,一手托腮,遥望着窗外。

  “于心薇……”龚天奇眯起眼睛,似乎在认真思考着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怎么说,是个很纯粹的人。”

  “纯粹……” 柯明俊喃喃地重复着。

  “嗯,纯粹。就像一块,冰!晶莹剔透,但是质地很坚硬。”

  “坚硬?”柯明俊哑然失笑。听着另一个男人这么评价于心薇他觉得很奇怪。

  “你没有发现吗?看起来很柔弱,实际上很刚强。她是一个很清醒的人,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对此坚定不移,也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不会像我们一样,常常太把自己当回事,看不清现实。” 龚天奇冲柯明俊勾唇一笑。

  “太把自己当回事……” 柯明俊摸了摸脸颊,反省着自身。

  “看起来很清纯,是个从骨子里透着清纯劲儿的女生。多好的女人啊,可惜我们都错过了!”

  龚天奇伸出酒杯,二个人的杯子在空中‘叮’的撞了一下。

  “好女人……那个时候,跟我在一起,她受了很多委屈,好多委屈,她都忍着。想想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挺混蛋,总是让她伤心……” 柯明俊仰头喝了一大口,又深深将头埋下。心里很难过。更让他难过的是,曾经战胜过龚天奇,没想到转了一圈,大家都罚下了赛场。最终自己也丧失了主权。让于心薇变成了一个可以被任何人评价,却跟他再无关系的存在。就像自己的私有藏品,被迫放进了展厅,任何人皆可品鉴赏玩,却不再拥有对它的所有权。他只能默默地听着,或者附和着,好难过。走到今天,竟成了这样一种让他心痛的身份。

  “其实我说这些是有原因的。”

  柯明俊抬起头,视线落在了龚天奇的动作上。他从身侧的皮包里拿出了一本书,放到了柯明俊的面前。那是一本封面简洁,只有一指厚的诗集。封面上的几片洁白的玉兰花瓣散落在黑色的泥土上,白色花瓣的边缘发着微光。在头顶彩灯的笼罩下,花瓣好像在微微轻颤,鼻尖能闻到一股幽香。‘心恋诗集’ 四个字含蓄的排在右侧,紧跟着是作者的署名,‘柯’。

  柯明俊震惊的无以复加:“这……”

  “这是于心薇二年前投给我的。知道我在搞出版,所以让我帮忙,看看能不能出出来。我和主编看了一下,觉得非常不错,所以做了这一本诗集出来。”

  柯明俊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了起来,放在书本上的指尖也禁不住微微颤抖。书里收录了他曾经写过的三十首诗,还有于心薇写的六篇散文。诗文被于心薇精心修改润色过了,比起以前,更显得细腻和灵动。柯明俊看着看着,眼前就模糊了。

  “她说什么了吗?”

  “她说,出出来之后,让我务必把样本拿给你看看。这是她一直想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柯明俊轻轻合上了书页,将书本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像抚摸失散多年的孩子一般抚摸着它。抬眼遥望窗外幽蓝的光,只觉得心头很重,久久无法言语。

  龚天奇说,她曾经找他借过钱。有一段时间过得很拮据,因为北京的房租太贵。也不知道这些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离开之后,不是没有担心,只是对她的恨超过了对她的担心。他就像一个巨婴,觉得自己一哭,就一定会有奶吃。于心薇的狠心离开,无异于一个不哺乳的母亲。他觉得委屈,觉得愤恨,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深深的受到了伤害。所以,他没有主动去找她回来。

  我们都曾有自以为是的年纪,特别是男人。在三十岁之前,总是像个孩子。把自尊心看的很重,把原则当作自己的底牌。等到失去之后才发现,那些坚持的东西,不明一文,幼稚的可笑。

继续阅读:第44章 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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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恋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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