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宇桓坐在办公室里彻夜未眠,他责备了自己千次万次,他不能想象在这漫长的两周里安奈蕥是如何忍受着孤独、恐惧和蒙歌那个魔鬼苦苦纠缠,最后又是在怎样无奈的情况下选择妥协和他一起离开。
就差几分钟,如果他能早一点到,他就可以把她拉出火坑,他双手紧握着双拳,指甲都深深的插进了肉里。
“别太自责,当时我们都觉得送她去医院是最好的选择,谁也不会想到蒙歌就等在那里。”坐在沙发上的石劲秋边喝咖啡边宽慰他,他也一样在这等了一夜,几乎喝光了休息室里所有的咖啡,“不是已经报警了吗,还是耐心等等消息吧。”
申宇桓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你先回去吧,已经熬了一宿了,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石劲秋很想拒绝,但他想了半天却没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他向上推了推松垮的领带:“那好吧,只是我要提醒你,蒙歌一定会打电话来,虽然现在我们很被动,但我希望你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只有这样你才不会丢掉谈判的资本。”
“嗯。”申宇桓冲他点了点头。
石劲秋离开后,空空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突然觉得很害怕,怕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她,以后的时光那么长,不管他会在铁窗里还是在铁窗外、不管她是爱他还是恨他、不管他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哪怕今后他得到的只是一份沉痛的负担,也将成为他生存的理由,如果失去这一切他的人生不再有任何价值,他不知道什么还能让他坚持下去。
万般挣扎过后突然有了早知浮生若梦不如一夜白头的惆怅。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昏昏欲睡,突然手机铃声惊醒了他,闪亮的屏幕上清晰的显示着安奈三个字让他万分激动。
他握着手机想着刚刚石劲秋的告诫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然后用手轻轻的一划屏幕:“喂,奈蕥,是你吗?”
另一边安奈蕥听见申宇桓的声音立刻兴奋得泪流满面,她刚要出声就被身后的蒙歌捂住了嘴巴。
申宇桓久久听不见回音,又问了一句:“奈蕥,是你吗?”
“申宇桓,你醒了?”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
“蒙歌!你别乱来,有什么事冲着我来。”申宇桓大喊道。
“别急,别急。一个都跑不了。”电话里传来一阵蒙歌得意的笑声,“我可以放了她,但你必须按我说的做,今天就去自首,只要你能做到,我立刻放人。”
“不行。”申宇桓断然拒绝,没有半分犹豫。
“你说什么?”蒙歌的语气异常惊讶:“我以为你有多爱安奈蕥,原来和你的名誉、自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很好,那你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了!”
“等等,我不是不肯去自首,而是我不相信你会放了她。自首之后我会被警方扣押,那时你就会更加肆无忌惮。你先放了她或者我们同时去警察局……”
“做梦!”蒙歌毫不留情的打断他:“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和我谈条件,专横跋扈习惯成自然了。”
“总之你的要求我做不到,奈蕥在哪里?”申宇桓问道。
“奈蕥就在我身边,她就躺在我的怀里很舒服,她在听着我们两个说话,她听见你的声音很失望,太遗憾没能亲手杀了你给她爸妈报仇。”蒙歌的语气越发的得意,他紧紧捂住安奈蕥的嘴,一丝声响都发不出来。
“奈蕥!”申宇桓关切的叫了一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不会相信蒙歌说的一切。没事的奈蕥,只要你活着就好,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我一定给你一个崭新的生活。”
电话那边,安奈蕥的眼泪决堤而下湮没在一片无声中。
“蒙歌,我会考虑自首的事。但我要先听见奈蕥的声音。”申宇桓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他的心态越发急躁,大约过了四十秒,他隐约听到了局促的呼吸声。
“他杀了伊然……”
在安奈蕥一声嘶哑的呼喊后电话里传来一片嘟嘟的忙音。
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申氏地产的员工陆续来到公司,虽然名义上申宇桓还是董事长,但是大家都明白石劲秋的持股量已经超越了他。
所以当他们看见匆匆离去的石劲秋都会立刻站住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石总。
石劲秋刚刚走下电梯他的助理立刻迎了上来:“石总,董事长来了。”
“谁?”石劲秋心里一惊,停下了脚步。
“您的父亲,掘地盛世集团的董事长,已经到了办公室让您马上过去见他。”助理进一步解释道。
他听后用手搓了搓眉心,加快脚步向外走,还没等走出写字楼申宇桓的电话又把他拦住了。
“还没走远吧,蒙歌打来了电话逼我去自首,还有我听见奈蕥的声音了。”
“意料之中的,奈蕥还好吧,有没有说什么?”石劲秋问道。
“奈蕥只说了五个字。”申宇桓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杀了伊然”
那一瞬间石劲秋的身体僵直了一下,“什么叫‘他杀了伊然’,谁是‘他’?谁是‘他’?”虽然他嘴上在问,但那个“谁”是什么人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简单的五个字迅速点燃了他的怒火,理智在片刻间化为灰烬。
他立刻转身向回跑,助理在后面紧追着:“石总,董事长还在等您。”
“我没空。让他等着吧!”他松了松刚刚整理好笔挺的领带,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吞噬在他的怒火里,他杀了伊然,这五个字里究竟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真相。
“石总请三思,董事长的脸色不好看,您还是……”
“我说了我没空!”他彻底扯下领带摔在地上面目狰狞的喊道。
石劲秋为人一向严肃少言,在下属面前如此愤怒失态还是第一次,他助理怔怔的站在那看着他暴走的背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