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Sariel拼命的摇晃着她,她却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越束越紧,不知脚下踢到了什么剧痛让她猛然惊醒。她躺在一张白色的双人床上,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到胸口,脚踝处已缠上了绷带,蒙歌正从后面紧紧地抱着她。她一脸厌恶的将他推开,“这是什么地方?”
“旅馆。”蒙歌用手托住她的下巴:“别白费心思了,你的脚崴了,现在走不了路。”
“申宇桓呢?他怎么样了?”
“你记起来了?是Sariel让你知道的?他还能怎样,我说过我会送你去参加他的葬礼。”说完他呵呵的笑了起来。
“究竟有多严重?”安奈蕥焦虑的皱起眉头,“别笑了,赶快告诉我究竟有多严重!”
“非常严重,现在还在重度昏迷中!”他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样多好,一个肇事逃逸十年的逃犯,终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安奈蕥瞬间泪奔掩面而泣,“你让我去见见他吧。”
“那你还会回来吗?”蒙歌问道:“八成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别做梦了,我们都不能回头了,你以为现在的我对你还抱有任何幻想吗?从你知道真相却不肯去揭发申宇桓的那刻起,我已经彻底清醒了。现在我只想带着我心爱的奈蕥一起下地狱!”
安奈蕥无奈的苦笑着:“‘心爱的奈蕥’,你的眼里分明只有一个伊然的替代品,天下有这么多的女人,你就不能在其他女人身上复制伊然吗?为什么偏偏对我纠缠不休!”
“我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难道这些年你就从来没有疑惑过我对你进行全麻手术时就没做过些别的事?”
就是这样一句话这些年被深藏在安奈蕥心中的恐惧被全部唤醒,她的手臂下意识的缩了缩,瞬间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蒙歌疲惫的笑了笑:“我就像刚刚那样抱着你,和你说一些还没来得及对伊然说的话。那时我真的把你当作伊然,可就在你知道真相之后,你彻底的推开了我,毁掉了我的生活。纵然是当年伊然的死都没有毁掉我,而你却毁掉了我安奈蕥!”
他突然情绪激动,瞪圆了双眼充满仇恨的望着安奈蕥,“之后我去过很多国家工作、学习,可我发现我的双手再也做不出这样的眼睛,这样的鼻子……那时我明白很多事情无法取代,注定了是你就是你!”
“啊——”安奈蕥痛苦的大叫了一声:“疯子!”
“对,没错,就是疯子。”他看着在痛苦中沉沦挣扎的安奈蕥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奈蕥啊奈蕥,也许论出身我永远也比不上申宇桓,但这些年我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我工作室的年收入也超过百万,我总是想象着我和你一起站在手术台上,我们一起经营、一起幸福的生活,可是你却嫁给了别人、你的丈夫仗着自己的家世轻易毁掉了我的事业,让我这些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你自找的!”安奈蕥有力的回击了他!
“试想一下,如果当年遇到你的人不是我而是申宇桓,他会爱上毁容的你吗?这一生我的真心注定被女人践踏……”蒙歌说到这里,真心的为自己感到委屈,一股怒气涌到头顶让他无法控制自己抓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墙壁,除了一声脆生生的巨响,只剩下满地的碎玻璃。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浮于时光之上,趁着蒙歌熟睡的时候,她拖着自己受伤的脚踝步履蹒跚的寻找着自己的手机。她几乎摸便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结果让她绝望,绝望!
人生最可怕的莫过于生无可恋的绝望,窗外的第一缕朝阳暖暖的照进窗户,可惜不是照在她的未来而是照在她的末路……泪水瞬间吞噬了她的整条视线,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不仅爬满全身,还有她的心脏,仿佛感觉心脏骤停一般,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世上的一切都是假的,爱与被爱、恨与被恨,皆是虚无缥缈;她每天都要用尽全力去恨这世上唯一一个她深爱的人,所以好好活着太奢侈。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碎片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一划,这种肌肤之痛与她所承受的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那一抹浓郁的鲜红喷涌而出的瞬间,她看到的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颜色,如此鲜艳衬得她苍白的人生更加单调而悲情。
一股股红色的热流从伤口处不断涌出,她的烦恼和痛苦也被一点一点的带走,她的头开始眩晕,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的轻盈,像一片风中的羽毛飞舞、翻转,只等那一片供她陨落的净土。
可惜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她已选择离去,用这种方法被动的放弃所有痛苦和仇恨,就此沉沉睡去……
她隐约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像浮在一朵云上,云上有一张魔鬼的面孔!
有一句话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用来形容安奈蕥现在的处境恰到好处,她被蒙歌抱到床上,血很快被止住,她恹恹的眼神中充满疲惫。
“你想死?”蒙歌轻蔑的哼了一声:“你以为人可以这么容易死去吗?这一点倒是和她很像,我真的这样有本事吗?逼死了一个现在另一个也要寻死。”
安奈蕥须弥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问道:“什么叫‘逼死了一个’?你逼死了谁?难道……难道是……是伊然!你逼死了伊然,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蒙歌没有否认反而张狂的笑着:“不是我,你记住了不是我!石劲秋都要和她离婚了她还执迷不悟。我亲自跑到马来西亚去求她,她却不肯正眼看我。我只是想让她认清事实,我不知道她患了抑郁症,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说那些话刺激她,她发疯一样的跑走我才意识到……太晚了,太晚了!”
“这么说,真的是你。”安奈蕥惊讶到浑身发抖。
“不是我!我再说一遍不是我,是石劲秋!”他愤怒的抓起安奈蕥然后又狠狠的推出去,她单薄的身体在床垫上弹了一下。
“不是他伊然不会患抑郁症,也不会自杀。我也不会变成这样,伊然的爸爸不会死,她的妈妈也不会疯!”蒙歌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这和她爸妈有什么关系?”安奈蕥继续问道。
“我也是人,我也是人!我那么爱她,我也会愧疚,我没有办法只能向疯了的伊老太太倾诉。我没想到她只是间歇性的精神病,她一直都不清醒可偏偏就在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居然醒了过来,我求她放过我,她却把这一切告诉了伊然的爸爸,结果那老头子竟然气得当场脑溢血,她自己受不了打击也彻底疯了。”
“你害死了伊然还不够,连她爸妈都不放过。怪不得她不肯正眼瞧你,你根本不是人!”安奈蕥怒斥道。
蒙歌顺势扇了她一记耳光,“我不是人,那申宇桓呢?他放过你和你爸妈了吗?事已至此我也不怕你知道,当初是我故意把伊老太太送进你工作的康复中心,也是我让她爬上楼顶去找女儿。你还不知道吧半个月前医生已经宣布她脑死亡,可是石劲秋不肯放弃,让她住进ICU还天天陪她说话,可笑吧,向一个死人忏悔。”
“哼!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这一生比遭遇车祸失去双亲更可悲的事就是遇到你。”她绝望的流下两行眼泪:“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就一起等死吧,宇桓不在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你想带我一起下地狱,好!我陪着你!”
“你现在想要解脱了,可是我却想换一种玩法。”他又温柔的扶起安奈蕥,让她舒服的倚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部手机。
这让安奈蕥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立刻认出那正是她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