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胡闹了？”素素不服气地嘟囔着嘴，说：“一个多月前那次牌局，连包晋遥都看出来韦行云对你格外关注着呢。他那一晚看着你的目光柔情得都可以滴出水来，怎么看都看不够似地。我要是不做点儿什么，不但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韦行云。你知道么？韦行云回国之后，那可是真正的不近女色哇。就是陪着那些人去应酬，到万不得已的份上，他都没有越过坎去。这一点，包晋遥比谁都清楚。那天你们俩一前一后地走后，老包就跟我感叹了，说完了完了，韦行云这小子看来得栽在你展眉手里头了……”
素素还想说点儿什么，展眉却起身走到阳台上去了，她明摆着不想听素素这一通胡言乱语。素素这人有一个特质，那就是死缠滥打的功夫着实厉害，往常她的男朋友们都怕极了她这一点。果然今天她这功夫就用到了展眉的身上，她也跟到阳台上去了。
日渐西斜，屋外凉意渐浓。展眉要从素素那一通匪夷所思的话中逃逸了出来，连大衣都没来得及穿上，她抱紧了自己的臂膀站在丝丝抽紧的寒风中。
素素走出来，给她披上大衣，继续在她耳边唠叨：“我就觉得韦行云觉得挺适合你，你看，他年纪正当好，人也长得帅气，关键是不在外面乱来啊，又是未婚……”
“素素，你好像忘记了一点。”
“什么？”
“我已经嫁人了，我是有夫之妇。”
“嘁！”素素不当回事地笑了一声：“已婚又怎么了？周闵不是一样在外面乱来。再说了，结了婚还可以离婚，这年头，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真正宿主！展眉，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要我说，韦行云就挺适合你展眉的，无论是做情人还是将来离婚后的备选结婚对象，都绝对是杠杠的！展眉，你就听我一回，别那么执拗，别那么辛苦，别那么地跟自己过不去……”
不是她跟自己过不去，是这个世界跟她过不去。
“素素，你今天还有其他事情么？”展眉打断素素滔滔如流水的话语。
素素恍然会晤：“哦，对，我还要去买一双雪地靴呢。你陪我？”
“不陪，你自便吧。”展眉回身走入屋内，从桌上拿起素素的大包。
“哇，有你这么送客的嘛？”
展眉脸上一瞬间冰寒彻骨：“你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韦行云这个人，这个名字，你信不信，我跟你绝交！”
“喂，展眉……”素素这才识了趣，收敛了一脸的嬉皮笑容，不甘心地拿回自己包，人已经被展眉推到门外去了。
展眉咚地一声关上了门，她心上那一扇门却砰地被打开了。
她想起那一夜在素素家的客厅再见时，他的目光，确是柔情万端，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眸子里去。
他竟然一点都不避人。
他仿佛铁定了心，要再沉沦一回。
他一定是疯了！
他现在是展氏的当家人，是陆蓝玫跟前的红人，是她的仇人，是她恨不得立刻当下就要他命丧手下的仇人。
他竟一点都不避人，也不避她。就好像他从来就没有那么深重地爱过她，然后更深重地伤害过她，就好像他们还身在温柔他乡，就好像他们那一年加州阳光下初见……她不再是她了，他还会是他么？难道他忘记了她非她，他非他了吗？
展眉突然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有点儿透不过气来，觉得一呼一吸都带着尖钩倒刺一样，仿佛要从她内部将她一点一点逐步掏空了一样。
第一次她觉得原来与生俱来的呼吸也是一件这么费力费心费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