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是素素！周闵的证人是素素！是展眉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的素素！是她的好朋友素素！是她一直当做知心闺蜜的素素！
律师轻轻地在她耳边说：“没关系，我们也有证人！”
展眉没法回答他，他哪里知道素素和她是曾经生死相知的关系？
素素一直低着头，前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看到她紧紧抿住的嘴唇，在法官问话时对着话筒简短地回答一两声。
展眉简直不能将眼前的这个素素，与她一贯熟悉的开朗明媚的素素联系到一起。曾经的素素是她阴暗生活中的明亮阳光，今日的素素却是她头顶的阴沉乌云。
到底是岁月更无情，还是人心更叵测？亦或两者都是。
展眉一直找素素找不到，她却顶着周闵证人的身份走到了展眉的面前。
展眉终于敛回了目光，背信又如何？弃义又怎样？她轻轻地对自己的笑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腹部，她已拥有了金刚盔甲，现在任何的中伤，对于她，都不过是羽刀云枪，近不得她的身。
素素的证词，不过是，佐证韦行云和展眉的婚外情关系。她从那天夜里叫展眉上她家打牌开始说起，一件件，一桩桩，那些细枝末节，那些婉丽流转，有些事情连展眉自己都不知道。她说韦行云得知展眉的消息后，日夜守候在展眉家的楼下，从周闵的家庭暴力中带走了展眉。她说韦行云借着包晋遥的手帮展眉租房购买物品。她说韦行云一次又一次地找借口去展眉的住处，帮她逃离一次又一次的阴谋陷害。他们情到深处，他们不顾世情……
展眉在素素的描述中，仿佛看到韦行云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焚心噬骨，万死不辞。
“你撒谎！”突然一声呼喝声从旁听席上传来。展眉看到展桐憋红着脸，一双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紧紧盯着素素。
“小桐！”素素这才抬起头，脸上一霎全白了。
法庭哗然，法官将法槌重重地敲击了几下：“安静！安静！请保持法庭安静！”
展眉的律师早就提交了证人出席的申请。他那样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当庭提出立刻请被告方证人出席证词。
展桐从旁听席上走下来，周闵已经彻底按耐不住，站起来指着展桐大叫：“就是他，就是他，被告就是指使他来打我的。他是被告的弟弟，亲弟弟！”
展桐已经走到了一边的证人席上，他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说：“法官，我不是被告的亲弟弟，我是原告证人陈素素的亲弟弟……”
“证人陈桐，请按照法庭程序开始证言。请问你的姓名？”
“陈桐。”
周闵惊诧地看着展桐。连展眉也抬起头来。只有素素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法官确认了展桐的身份，请他提供证词。展桐看着对面的素素，说：“姐姐，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我给你一笔补偿，足够你们逍遥快活地过下半辈子，请你们放过展眉。可是你们偏不听，偏要将她逼到死胡同里……”
法官敲一下法槌，道：“请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注意告诉的对象！”
“好，既然要说清楚，我就将所有我知道的一切都在这里说清楚。”展桐低头理了一下思绪，才抬头说：“原告的证人陈素素，是我的亲姐姐。我们同是陈朗和陆蓝玫的亲生儿女。”
旁听席上响起一片惊嘘声。
陆蓝玫是何许人，谁不知道？她是展青山的遗孀，而她的儿子展桐一直不是展青山的合法继承人吗？
法官不得不再度出动了法槌，并警告道：“请证人陈桐注意，不得牵涉本案案情以外的其他事件。”
“请法官理解，因为要理清这桩离婚案，必须要先理清展氏集团的纠纷事件。这桩离婚案的真实目的，其实说白了，就是展氏集团的财产归属问题。”
旁听席上响起窃窃私语声。
展桐的目光对上展眉澄净的目光，他突然心头一撼，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勇气跟她说出真相。如果不是今天这个机会，如果不是周闵和素素不顾一切，不仁不义，他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出这样令他自己都无法面对的现实。
现实残酷过世上所有的暴力。
旁听席上的记者们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地，一个个都伸着脖子，录音笔尽可能地伸向证人席，要不是法警阻拦着，估计都直接冲过来，现场采访展桐了。
展桐的声音再度缓缓响起，如一枚一枚炸弹响彻了这四四方方的小型法庭，震惊了当下所在的所有人：“当年我父母陈朗和陆蓝玫设计谋夺了展氏，逼死展青山，逼得展眉流落在外，逼得韦行云和展眉分开。展眉回国后，遇到陈素素。陈素素嫉恨父母陈朗和陆蓝玫将几乎所有财产都留在我的名下，设法接近展眉。并且说服展眉与周闵结婚。而周闵是陈素素多年的恋人。他们布下了一个大局，那就是借展眉之手夺回展氏，再利用展眉与韦行云的关系，巧取豪夺取得展氏的控制权。所以陈朗和陆蓝玫的每个行动步骤，陈素素得知后，都匿名通知韦行云，所以韦行云总是能及时出现在展眉身边，救出危险中的展眉。因为陈素素和展眉是朋友关系，所以她在展眉住处预先埋了针孔摄像设备，而刚才你们看到的大片，导演、摄影和剪辑都是我们今天的原告和原告证人一起完成的……”
旁听席的惊嘘声又是一片。
“原来如此！”
“这两个人也太卑鄙了吧！”
“这场离婚是一场局啊！”
……
法官无奈地敲响了法槌，展桐才得以继续说下去：“我得知真相后，去找自己的姐姐陈素素和周闵，请他们及时罢手，我拿出我名下财产的一大部分补偿给他们。谁知道，周闵因为一直拿他和展眉的名义夫妻关系要挟韦行云，讹诈到几笔钱，胃口太大了，所以他们不同意罢手，我因此才将周闵痛打了一顿。这就是原告所说的展眉指使我暴力殴打他的内幕……”
法庭内的人们听到这里已经开始喧哗，法官敲了好几次法槌，法警安抚了几次，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在案情惊天大逆转的时候，在所有人都惊诧难了的时候，展眉只是望着素素。
素素低着头，站在那里。
所以素素站在那里，那么地悲伤，她突然大颗大颗地开始落泪，她开始重新说话：“展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