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拍了拍苏霁月,让她把蜷缩着的双腿和紧紧禁锢着双腿的双手放开,躺平。
因为过去那么多年,苏霁月都生活在一个极度令她恐慌的精神世界。童年的她,从来没有安稳地活过,青春时期的她,又因为失去的眼角膜和肾脏,每天都活在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亡的痛苦之中。
所以苏霁月睡着之后,必定会不自觉地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很小的一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以给自己以安全感。
但是,这种姿势是对睡眠有很大的障碍的,很容易压迫住自己,造成呼吸困难或者噩梦什么的,本来苏霁月就因为从小的经历,很容易做噩梦了,这样一来就更加容易形成噩梦了。所以江月军在和她住在一起,发现了她这个毛病之后,就经常纠正她,到后来,都已经渐渐改掉了这个毛病了。
月月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把睡姿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你听了刚刚他的那一段讲述,虽然没有过多地说什么,是不是还是从心底觉得,他做错了,做得很过分,不应该采用投毒、教唆人跳下去这么极端的方式,所以才会又在睡梦中感到害怕,感到不安,逐渐把自己蜷缩住呢?
可是,你要知道,他打心里,真的是想帮助你复仇,却眼睁睁地看着你在秦曜辰的身边沉沦。不仅复仇计划没有任何进展,反而把自己连人带心都沦陷了进去。
对他来说,只要你还好好的,身体怎么样都无所谓。
可是,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把自己的心也交了出去!
他做不到!
明明是他先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明明是他在你最困难的、最没有光明的日子无怨无悔地付出,对你精心地照顾,明明应该是他,和你共度以后每一个快乐的日子。
可是,现在,你右手无名指上面,那颗精美的,不显奢华,但绝对价值不菲的情侣对戒生生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那天,因为担心苏霁月怀着复仇之心,待在秦曜辰身边会不会激怒了秦曜辰,从而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即使苏霁月明确地告诉过江月军,不想让他过多地参与进自己的复仇计划,但是他还是暗中派人保护着苏霁月的安全,却没想到得到那个人的回报:
——“江先生,苏小姐现在没有什么人生安全。但是——她和秦曜辰一起进了首饰店,在店门口,苏小姐和秦曜辰互相交换,给对方戴上了订婚戒指。”
江月军一下子就懵了!
订婚?!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的月月不是去复仇的吗?怎么变成订婚了?不是订婚的话,线人回报的订婚戒指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立刻派人去查证,首饰店老板说他们买的不是订婚戒指,只是一对情侣对戒。纵然没有上升到婚戒的高度,但是还是十分地让江月军不爽,又多番调查,发觉苏霁月越来越不对劲,即使她自己不清楚,但是这么了解她的江月军很清楚地知道,她已经快要彻底沦陷在秦曜辰的怀抱之中了。
所以,气急败坏之下的江月军一下子提前了本来不想那么早打击秦曜辰的落霞峰毁坏计划!
这个计划是从苏霁月和江月军一回国,江月军就开始着手准备的,但是他本来是想等到苏霁月的复仇计划再进行一段时间再彻底曝光的。但是秦曜辰已经把苏霁月攻陷成了这个样子,他不得不提前曝光这个计划,狠狠地教训一下秦曜辰了!
所以他打了一个电话。
给落霞峰项目的负责人老朱,让他“不小心”往秦氏集团总公司透露一下落霞峰山上的林子的近况,好让秦曜辰得知那边的糟糕事项。
然后,再借由秦曜辰需要被转告的错峰时间,出动早就潜伏在福利院重修施工队里的吴明顺,让他“不小心”在秦曜辰的面前跌落,阻碍他们顺利地去往落霞峰。
时间拖得越久,对江月军来说就越有利,只要他能把秦曜辰困住,不管是困在哪儿,对于秦氏集团的损失来说,也是相当大的了。
可是他千算万算,算漏了全程参与了整个过程的苏霁月竟然会在落霞峰和秦曜辰出生入死那么久,生死经历地越多,就越难让她脱离出来。
江月军不禁泄气地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呆呆地看着苏霁月不安的睡颜。
月月,你不要再往秦曜辰身边靠了好吗?他害怕,好害怕你会彻底被秦曜辰攻陷,他真的好害怕失去你啊!
江月军经过这一年被江复亲自调教,他已经从一个不太懂得商业争斗的一心只有为志愿奉献青春和向往远方的自由的那个邻家大哥哥,变成了一个对商业中的明争暗斗,得心应手的人。
也顺利地接下了整个江氏企业,和江复培育多年积累下来的背后势力。
可是,唯独,他没能成功拿下苏霁月的心。
一年的时间,带着她奔赴医院做康复,去往各个地方散心,开导她那耿耿于怀的仇恨。却还是不能让她放下仇恨,从秦曜辰三个字中脱离出来,最后不得已,他答应了她,在她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回H市复仇。
可是,月月,你在复仇的道路上,越走越偏了啊!
苏霁月睡了十分不安稳地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又紧紧地缩在一起,而江月军就坐在她旁边,皱着眉看着她。
苏霁月被江月军盯得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她的睡相这么难看,月军哥哥肯定没少在她睡着的时候纠正她的睡姿,可是又怕动作太大太频繁,弄醒了她啊!所以他才会这个表情看着她的!
“哎呀!液输完了呀!”苏霁月很兴奋地看着吊水瓶里只剩下一丁点的水的状态,忍不住兴奋地喊了出来。
江月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月月是非得现在去找那个林玉溪了!
“好吧,月月,等护士给你拔掉针头,我就送你去找林玉溪,你把可以联系上她的地址告诉我,好吗?”江月军摸了摸苏霁月的头,给她顺了顺睡乱了的碎发。
摇了摇头。
“不,不用!”苏霁月连忙摆摆手,说,“我自己去就好!”
江月军皱了皱眉,但又扬起最温柔的笑容,声音柔柔的:“可是你现在不比以前,有自己的车了呀!你现在出去很不方便的,要转公交车,转地铁什么的,现在是下午上班高峰期,打出租车也不好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