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呢?同意歇战么?”年轻人问。
国师点了点头:“同意,这么干耗下去,以为段惊越的实力,说不定会两败俱伤。”
北瓯国,也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
那声音跨越了茫茫夜色,传到了城楼里。
“太好了!”年轻副将道,“北瓯同意歇战了!想来他们不知咱们有了援军,等会儿咱们休整一番,出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别急,”谢祁笑到,“这酒是我家殿下亲手酿的,咱们喝完了酒再出去也不迟!”
定王也道:“这桃花酿可是本王最爱喝的酒!咱们一人一碗,也喝着暖暖身子!”
“我去拿碗来!”
城楼上,边城的几位将军共同分了同一坛酒,凛冽的酒香温软绵长,沁入心脾。
一坛子桃花酿分下来,每人也不过喝了半碗,一饮而尽之后,几位将领便开始商量迎敌的对策。
定王是一位优秀的大将,在他的麾下,必然也没有软弱可欺、愚钝无才的首领。守在与北瓯交界的这座城里的人,都是天阙国一等一的将军。这几位将领,谢祁在白王府的时候都见过,有几位还和他熟络一些。
可他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飘向城楼之下那单黑压压的人群。过于浓重的夜色,将北瓯士兵的身影笼罩,成为他们最完美的屏障。只有铁甲兵刃在夜晚里折射出的一阵阵寒光,叫嚣着他们的存在。
“谢祁,你觉得这法子怎么样?”定王的声音闯入谢祁的耳边。
谢祁这才回过神来,道:“可以,我带着的那些人也个个都是精锐,实行起来不难。”
“那就这么定了!”定王笑到,又问,“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情绪不太对?”
谢祁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城楼下乌压压的士兵们。城内的烟火已经停了,这里的气氛安静的不像话,丝毫没有新年的热闹劲儿。
谢祁道:“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定王笑着拍了拍谢祁的肩膀,“咱们这些兄弟都不是吃素的,放心,一定能打赢的!”
“这行兵打仗和单打独斗不一样,谢祁公子在帝都待惯了,第一次上战场,有点紧张也是情理之中嘛!”那高嗓门的将军也乐呵呵的。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与自信,谢祁也笑到:“大约是我过于紧张了。走吧,咱们这就去!”
城门打开的时候,战争的号角再一次吹响。
定王冲在最前面,他的身后是天阙国的千军万马,英勇无畏,声势浩大。
几位副将或者紧随其后,或者蛰伏。谢祁则带着白王府的几个精锐跟在军队的最后。数百人的侍卫在行到一半的时候分散开来,加入到士兵的队列里。
“他们来了!”黑暗里,年轻人道,“那红色的影子,是白王府的谢祁!居然是白王府的援军到了!”
年轻人有些惊慌,而当他看向国师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男子嘴角含笑,似乎一点都没有被谢祁的忽然来到所震慑。
他怎么能如此冷静、如此淡定?
年轻人皱眉:“国师,您真觉得咱们能赢吗?”
“你不信?”黑袍的男人扬眉。
“那可是白王府的人啊……”年轻人的目光紧紧锁着国师,“您好像一点都不慌张?该不会……您一开始就没想赢吧。”
那个谦逊的年轻人眼里,有了些不信任的神色。
国师斜睨了他一眼,笑到:“看来你的主子,还是信不过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年轻人瞬间冷汗涔涔!
这位国师在北瓯国,具有无上的权利。皇帝宠信于他,皇族也要敬他三分。
北瓯国的大权,仿佛都攥在了这个外姓人的手里。
这样的情景让皇族敢怒不敢言。这样位高权重,难免会引起别人的猜测和怀疑。这位国师的用心和忠诚,都让皇族忌惮。
年轻人警惕地盯着自己的国师,只听那黑袍子的人又道:“看起来,北瓯国的皇子,可是比北瓯皇帝要强多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主子,很好。”
他夸赞大皇子?
年轻人有些不敢相信。
――在听到了他质疑的话以后,在知道皇族对他的监视以后,这位国师却只是评价了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位国师,确确实实是做大事的人。
年轻人已经不敢再吭声,只能将目光投入了此刻的战争中。
白王府精锐的加入,仿佛是为定王的军队配了一把把利刃。他们身形如同鬼魅,剑法出神入化。定王将这些人很好的编排到了军队的阵型之中。
北瓯国已经在颓势了。
正在天阙国的几位将领杀的痛快之时,诡异而危险的事情发生了。
定王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故而停了动作。他就那样笔直地端坐着,手中长枪紧握。在他停下了动作,立马横枪之时,居然没有一个北瓯的士兵敢于上前!
黑暗里,段惊越的额上冷汗涔涔,他视线有些模糊,黑暗中的敌军都变得不真切……
“呀,段惊越这是怎么了?”在远处观战的年轻人注意到定王的异样。
没有人回答他,他只好继续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军队里,定王在经过片刻的恍惚后,忽然调转马背,用长枪恨恨地拍了拍骏马的肚子。黑鬃马在战场上肆意狂奔起来!定王一边掉头,一边着急地大喊:“谢祁……谢祁!!!”
这场战争里,灵活性最高的便是谢祁率领的白王府精锐。故而在危急关头,定王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刚击退一个北瓯士兵的谢祁望去,一眼看到了在人群里狂奔的黑鬃马,和马上那威武的将军。
谢祁皱皱眉头,飞身过去,挡下了正像定王刺过来的长枪:“定王殿下,您怎么了?”
定王牢牢抓住谢祁的手:“撤……快撤!我有些不对劲……”
“定王这是怎么回事?”远处的年轻人很是疑惑,“他怎么不打了?”
他的话音未落,黑袍的男子已经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的唇边,是得意而轻蔑的笑容:“呵、谢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