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段惊越在城楼上远眺,下边的北瓯军队,少说也有十万大军。
可他只有区区三万!
副将也面露疑色:“殿下,咱们去吗?”
“当然去!”段惊越没有犹豫,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浴血:“本王当年靠着八千将士、大挫北瓯三万敌军,现在怎么可能畏惧!——传令下去,开城门,迎战!!”
段惊越是战神。
是边城百姓、也是所有士兵心中的一个精神领袖。
他是边城的一颗定心丸。只要有他在, 仿佛所有的战争都将迎来胜利。故而,在定王段惊越多麾下,没有一个畏战的!
稍作休整之后,边城的城门再一次的打开。
一万人的先锋部队首先冲出,英勇无畏、声势浩大。
北瓯国的那些士兵,在刹那间确实被震慑到了。但很快,他们便调整好心态,迎了上去。
兵刃交接的罅隙,在段惊越没有注意过的一处角落里,有人轻声发问:“国师,您当真觉得,这一站能赢?这天阙国的定王,可是有不少以少胜多的战绩在身的。”
——如果战争,真的只是纯粹的人多就能获胜,世上便不会有这么多英雄的传说了。
黑暗中的人影笑了笑,很是自信:“战神?呵,他活不过今晚了。”
那黑袍的男人很自信。
方才发问的哪个人心中还有困惑,却也忍住了——北瓯国的这位新国师,虽然年纪轻轻,可他预测过的事情,向来是很准的。
或许今晚,那位百年难遇的战神,真的会命丧于此吧……
战局并不明朗。
段惊越重整旗鼓之后,果真还是将北瓯国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
“放松些,”黑袍的男人笑道,“段惊越还以为如今的北瓯军,是七年前的那些人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些军人,可是经过本座亲手调’教出来的。与你们之前的那些软骨头货色可不一样。”
那国师的话里满是讽刺。
偏偏,又让人无法反驳。
自从这位国师来了北瓯,确实是让北瓯国慢慢变好了。他有能力、有野心、也有北瓯皇帝的无条件的信任……
这个国师,到底为了什么来北瓯的呢……
“快看,他抵不住了。”国师的声音传来。
那人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战场上。
如这位国师所说,段惊越的部队已经被重重包围起来,他们的阵型也被打乱了三四处。
“竟然是真的!”那人惊喜地叫了起来。
与其相比,那位国师倒是显得很淡定,他唇边的笑容讽刺、带着寒冷:“再看看吧,看看这个战神如何从包围中脱逃。”
脱逃?
他身边的年轻人看了国师一眼。
——这位国师,是相信段惊越多武艺、知道他能够脱身,还是说在他的计划中、给段惊越安排了“有惊无险”的戏码?
他猜不透。
但是,国师的话又说对了。
段惊越率领部队突出重围,往城门之中逃了。北瓯士兵的欢呼响彻天地。
“国师,现在怎么办?”年轻人发问。
“等。”男人冷笑。
“等什么?”
黑暗里,哪位年轻国师的笑容越发诡异,仿佛是带着一种嗜血的欲’望。
只听他淡淡笑道:“等段惊越在此准备好,等他的’援军’到场。”
年轻人眨眨眼。
援军?
倘若段惊越的援军到达,岂不是让战争更麻烦了么?还是说,这位国师有自信能够将“援军”一起消灭?这位国师的心思……果真是让人猜不透的。
在天阙国的最后一个士兵进城之后,城门又一次重重地合上。
城楼上,段惊越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士兵,犯了难。这北瓯国的军人,果真是长进了,无论是队形、秩序、还是出手的速度,都与从前大不相同!
难不成前几天,他们一副颓靡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段惊越喝了口烈酒:“吩咐下去,让百姓们立刻撤离!——这次的仗,怕是不好打。”
“那那些北瓯国的灾民呢?”人群里有人问。
一个高嗓子的副将立刻道:“你管他们做什么!随他们去!他们北瓯来打我们,难道还要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们?说不定都养了群白眼狼呢!”
这位副将本来就是急性子,刚才那一战中九死一生,他自然是满心火气。
段惊越的脸色也是铁青:“先撤咱们天阙的人,北瓯的灾民……”
“就随他们去吧。”有一位年轻的副将说道。
段惊越没有吭声。
他将目光放回了一张地图上。
这时候,有一个传令兵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喜悦:“殿下!白王府的人到了!”
“白王府!?”高嗓门的副将脸上透着喜悦,“白王府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有他们在,没准还能再来一战!”
年轻副将也喜悦道:“是殿下请了白王殿下来的么?这真的是太及时了!”
定王有些惊诧,但也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前阵子给三哥写过几封书信,一直没有得到回音,我还担心是没送到……原来是我三哥直接派了人过来了!”
“是白王府的哪一位来了?他们有多少人?”定王又问。
年轻副将道:“白王府的人,来上那么百来号便足够解燃眉之急了!”
传报的士兵立刻回答:“是白王府的谢祁谢护卫 !他们来的人,确实只有几百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快请!”
“不用请!定王殿下,”男子好听的声音传了来,“谢祁已经到了。”
抬眼,一身红衣的男子站在段惊越多跟前。他的怀里抱了一坛子酒。
“桃花酿!”定王一眼看出了谢祁怀里的酒坛子。
谢祁笑道:“知道定王喜欢,白王殿下特地让谢祁带来的。”
“歇战!歇战!”定王惊喜大喊。
天阙的号角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的角声不再急促,而是低沉和缓,一直传到了北瓯国人的耳朵里。
“他们要歇战了?”年轻人有些困惑。
“他们的援军到了,”国师的笑容里透着危险,又带着些嘲讽的意思,“来的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