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东呈仍旧是淡漠的脸色，眉宇被疲倦覆盖，低头看着她，抿唇不开腔。
林胜从后面追上来，“厉总，你们人没事吧。”
男人抬头，“打电话给医院，让他们准备好。”
淡弱没什么力气的声音开口，“我不去医院。”苏连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贯地温淡气息，仰着脑袋，入目的是男人略有胡渣的下颌，“先放我下来。”
“你的腿上有擦伤，去医院。”
她瞥了一眼腿部，那点擦伤不严重，淡淡地笑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医院是我家开的，隔三差五就去一趟，这点小伤口我回家抹点药膏就好。”
他低眸注视着她的脸，“身上还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她的烧今天早上起来就退了，其它的地方他看过，没有伤口。
苏连安弯了弯唇，带着聊聊无几的嘲弄笑意，“我身上哪里不舒服你不清楚吗？”
他的眼神暗了暗，“好。”
傅荣站在一边看着厉东呈一言不发地把苏连安抱进车里，不太确定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她有没有听见。
男人关上车门，对在一旁等候的林胜说，“送安安回去，看着她进门再走。”
林胜瞅着他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连忙应声，“好的好的。”
傅荣看向他，“你不自己亲自送她回去？”
厉东呈沉默地看着慢慢启动的车子，收回视线后方淡淡地道，“她不喜欢我送。”
傅教授不紧不慢地嗤他，“她也不喜欢你碰，你还不是碰了。”
“不一样，昨天来这里之前我没想过对她做什么。”昨晚她发烧又软绵绵地贴在他怀里，再加上被她惹恼的火气，全部组成他想要的念头。
也就是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住自己而已，虽然他也不想控制。
傅荣仰头朝山上望去，“上面的温泉酒店我来过几次，才几年，设备也是新换的，没发生过什么故障，你的人品是不是也真的太差了点。”
“不是故障。”他的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唯有眼角倾泻出来隐隐的戾气，“是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行程是一早就安排好的，除了秘书部其它部门不知道他的行程。
“是谁？”
厉东呈抬首望向事故现场，清晨雾气重重，景物模糊不清，“不知道。”近几年他为了爬得更快更高树敌无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得罪了多少人，数不清了，“有没有封锁消息？”
“你费尽心思拿到的那点股份，我不封锁消息，难道等着它跌停吗！”傅荣看着他手背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行了，先回去把你手上的伤给处理下再说。”
厉东呈去医院简单包扎了下手便回公司，他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回家躺着，何况他还有事要处理。
大门口，刚好碰见要出去的上官婕，“东呈，你的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无意间看到他的手包着纱布，惊讶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男人的眼神闪了闪，身上衣服已经换了一套，也略微打理过自己的仪容，衣冠楚楚，看不到一丝死里逃生又被困在山洞中一整夜的狼狈，“不小心被水果刀割到了，无妨。”
她怔怔地看着他，英俊的脸庞，平和到无波澜的五官，他平时根本就不吃水果，怎么会……
林胜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瞧见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刹住脚步，站在那里等候。
厉东呈低头看着她，女人冷清的脸蛋浮现着心疼，“我没事，你别担心，你要去哪里？”
上官婕盯着他，“我去设计坊。”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很近，我打的过去就好，你先上去忙吧。”
男人点点头，跟她擦身而过，上官婕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走进电梯，在原地楞了好久才抬脚走出大门。
电梯里，林胜报告着，“厉总，我查过秘书室的人了，只有一个新来的比较可疑，您的行程极有可能就是她泄露出去的。”
电梯打开，他快步跟上男人的步伐，“而以她的能力，还不够格做那么多事，我觉得她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
厉东呈走进办公室，随手拿起桌上的烟盒，“人在哪？”
“还在秘书室。”
“带她进来。”
于是五分钟后，出现这样一幕，淡漠如斯的男人坐在黑椅里，对面站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各方面都极其普通，林胜则是站在一边待命。
厉东呈没说话，安静地坐着抽烟，青白烟雾缭绕在整个办公室，并没有要驱散的意思，反而愈演愈浓，等到他抽第五根的时候，那个小秘书已经招架不住了，“厉总，您找我什么……事？”
他深吸了一口烟，袅袅烟雾衬得他的俊颜很模糊，“你猜？”
小秘书的压力很大，但仍然强自镇定，“厉总，我猜不到。”
厉东呈眯眼，丧失了耐心，“我给你机会让你说实话，但是机会也只有一次，用完就没有了。”不徐不疾的声线继续道，“我一向觉得你们辛辛苦苦给公司卖命，该给你们的福利我从来不会吝啬，但这不代表我同样也给了你们吃里扒外的权利。”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厉总，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菲薄的唇吐出两个字，“很好。”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林胜，“阿胜，把她丢给云顶的陈经理。”
那女孩立即就慌了，“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云顶是什么地方她很清楚，做小姐或者比做小姐更加痛苦。
厉东呈清清淡淡地睇着她，那眼神不需要刻意的动作便可以散出刻骨的冷芒，“你以为犯法的事只有你能做。”
女孩的低着脑袋，神色很慌张错乱，然后厉东呈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看着林胜，“让你动手需要很长的时间吗？”
林胜汗了汗，这种动粗活不是他擅长的啊，他是文明人，暗自感叹，这年头当个秘书真不容易，十八般武艺要样样精通。